文化-說“述惕”及文獻中的相關字詞 ,对于想了解历史故事的朋友们来说,文化-說“述惕”及文獻中的相關字詞是一个非常想了解的问题,下面小编就带领大家看看这个问题。
原文标题:說“述惕”及文獻中的相關字詞
(北京大學中文系)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三)》所收錄的《彭祖》6號簡,有如下一段文字(釋文用通行字寫出):
[忽忽]之謀不可行,述惕之心不可長。[1]
首字已殘,下有重文符號,陳斯鵬先生認為此字從心蟲聲,讀為“忽”,陳先生的字形分析或可商榷,但讀為“忽”可從;[2]陳偉武先生認為“忽忽”的意思是“匆遽輕率”,可從。[3]我們下面要討論的是這段文字中的“述惕”二字。
對“述惕”二字,各家的說法互有異同。整理者李零先生讀“述惕”為“怵惕”;[4]陳斯鵬先生同意其說,認為“述(怵)惕”是“憂懼”之義;陳偉武先生讀“述惕”為“墜易”,認為本指“墜失廢弛”,此處訓為“輕慢大意”;湯志彪先生亦從李零先生之說,認為“述(怵)惕”指“恐懼”;[5]林志鵬先生認為“述惕”當讀為“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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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訹)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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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心”的意思就是“因輕慢而產生的利誘之心”。[6]
林志鵬先生認為“本篇竹書多見敬慎之論,……此若云‘怵惕之心不可長’,實不可通”。其說至確,這應該也是陳偉武先生不從李零先生讀“述惕”為“怵惕”的原因。陳偉武先生將“述惕”理解為“輕慢大意”是正確的,不過陳先生先讀“述惕”為“墜易”,認為本指“墜失廢弛”,再將“墜失廢弛”轉訓為“輕慢大意”,我們覺得頗為迂曲,難以令人信從。林志鵬先生從向宗魯先生讀“惕”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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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訓為“輕慢”,其說無誤,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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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乃“易”字的後起分化字,[7]且此字後世罕用,[8]所以,我們認為還是讀“惕”為“易”為好。林先生讀“述”為“訹”,認為是“以利害誘惑之意”,其解說字義無誤,但此義用在此處是講不通的,其解“述(訹)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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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心”為“因輕慢而產生的利誘之心”便不合文法。
根據林志鵬先生的觀點,“述惕之心”必當是“非敬慎之心”。這樣看來,讀“惕”為“易”,訓為“輕慢”就十分恰當了。至於“述”字,我們認為其表示的當是與“易”字意義相近或相關的一個詞。[9]
“脫”有疏略、輕慢、散漫之義。如:
《左傳·僖公三十三年》:“輕則寡謀,無禮則脫。”杜預注:“脫,易也。”楊伯峻注:“脫,簡易也。”
《國語·周語中》:“入險而脫,能無敗乎?”韋昭注:“脫,簡脫也。”
《史記·禮書》:“凡體始乎脫,成乎文,終乎稅。”司馬貞注:“脫,猶疏略也。”[10]
“述”的古音是船母物部字,“脫”是透母月部字,兩字古音相近,可以通假,並且術聲字與兌聲字古籍中有通假的例子。[11]我們認為,簡文中的“述”當讀為“脫”。
綜上,我們認為“述惕”當讀為“脫易”,訓為“散漫”。“脫易”一詞見於古籍,其意亦為“散漫”。如:
《韓非子·八經》:“脫易不自神曰彈威。”
《抱樸子·行品》:“無抑斷之威儀,每脫易而不思者,輕人也。”
《宋史·周湛傳》:“湛為人脫易,少威儀。”
另,陳斯鵬先生、陳偉武先生、林志鵬先生在討論上述問題時,都提到了《睡虎地秦墓竹簡》所錄《為吏之道》中的一句話:“術悐之心不可長。”[12]此句與《彭祖》中的“述(脫)惕(易)之心不可長”基本一樣,語境也基本相同,[13]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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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我們認為此句中的“術悐”,也當讀為“脫易”,訓為“散漫”。
《彭祖》中的“述”和《為吏之道》中的“術”都讀為“脫”,這給了我們一個啟示:傳世文獻中會不會也有一些從“術”之字應讀為“脫”呢?
《老子》中有“怵怵”二字,見於以下一句話:
聖人在,天下怵怵。[14]
注家大都將“怵怵”理解為“怵惕”之義,如河上公注:“聖人在,天下怵怵,常恐怖富貴,不敢驕奢。”
我們認為這種解釋與文意正相反。老子主張“聖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怎麼可能出現“聖人在,天下怵怵,常恐怖富貴,不敢驕奢”的現象呢?
我們認為《老子》中的“怵怵”當讀為“脫脫”,訓為“舒遲”。“聖人在,天下怵(脫)怵(脫)”的意思就是“聖人治理天下,則天下舒遲”。這樣理解就和老子“無為而治”的思想相吻合了。
“脫脫”二字見於《詩經·召南·野有死麕》:
舒而脫脫[15]兮,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
毛傳:“脫脫,舒遲也。”馬瑞辰讀“脫脫”為“娧娧”,認為其“狀吉士之好貌”;[16]陳奐也讀“脫脫”為“娧娧”,但認為當訓為“舒遲貌”;[17]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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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謙同意陳奐的說法。[18]
馬瑞辰的說法應該是正確的。但撇開文意,只就單純的訓詁來說,毛亨訓“脫脫”為“舒遲”,應該也是正確的。[19]
道家與儒家雖系兩派,但在對“至治之世”的理解上,卻有某些共同的地方。在儒家文獻《禮記·鄉飲酒義》中有這樣一句話:
吾觀於鄉,而知王道之易易也。
此句中描述“王道”的“易易”即是簡易、舒遲之義,此與道家的“聖人之治”有不謀而合之處。
《淮南子·原道訓》中亦有一個“怵”字,其所處的語句是:
夫建鐘鼓,列管弦,席旃茵,傅旄象,耳聽朝歌北鄙靡靡之樂,齊靡曼之色,陳酒行觴,夜以繼日,強弩弋高鳥,走犬逐狡兔,此其為樂也,炎炎赫赫,怵然若有所誘慕;解車休馬,罷酒徹樂,而心忽然若有所喪,悵然若有所亡也。
“怵然若有所誘慕”一句,注家頗多:
高誘注:“誘,進也。慕,有所思。怵然猶惕然。”
俞樾云:“高注曰:‘怵然猶惕然’,此說非也。下文解車休馬,罷酒徹樂之後,方云忽然若有所喪,悵然若有所亡,則此時不得遽云惕然也。若已惕然,又何樂之有乎?‘怵’當讀為‘訹’。《說文言部》:‘訹,誘也。’下言有所誘慕,故上言訹然,義正相應。”
張雙棣和何甯先生都同意俞樾的觀點[20]
高誘認為“怵然猶惕然”,誠如俞樾所云,“此說非也”。但俞樾讀“怵”為“訹”,訓為“誘”,卻也是不貼切的。“怵(訹)然”一詞於典籍無征,而且“怵(訹)”是個動詞,其後不能加形容詞或副詞詞尾“然”字。
我們認為此處的“怵”字仍當讀為“脫”。“怵(脫)然”的意思就是“舒適的樣子”。“脫然”一詞見於典籍:
《公羊傳·昭公十九年》:“樂正子春之視疾也,複加一飯則脫然愈。”何休注:“脫然,疾除貌也。”
《淮南子·精神訓》:“今夫繇者揭钁臿負籠土,鹽汗交流,喘息薄喉,當此之時,得茠越下則脫然而喜矣。”高誘注:“脫,舒也。言繇人之得小休息則氣得舒,故喜也。”
“疾除”自然“舒適”,故何休之注與我們的觀點並不相左。高誘的注更是徑訓“脫”為“舒”,“脫然”自然是“舒適的樣子”了。
《風俗通義·過譽》中也有一個“怵”字,見於以下一段文字:
汝南,楚之界也,其俗急疾有氣決。然自君章之後,轉相放式,好幹上怵忮,以采名譽,末流論起於愛憎,而政在陪隸也。
此句中的“怵”字,吳樹平先生據《廣雅·釋詁》訓為“狂也”,[21]認為“怵忮”之義是“狂悖狠逆”。[22]
根據文意來看,吳先生的訓釋無疑是正確的,但“怵”字何來“狂”義?《廣雅·釋詁》的訓釋正確與否?這些問題都難免啟人疑竇。我們認為此處的“怵”字也應該讀為“脫”,“脫”有“疏略、輕慢、散漫”之義,與“狂”義自可相通,《廣雅·釋詁》不誤,只不過是以通假義來訓釋“怵”字的。
(編者按:[1]馬承源:《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三)》,圖版126頁,釋文考釋307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年12月。
[2]陳斯鵬:《上海博物館藏楚簡〈彭祖〉新釋》,《華學》2004年第7輯,156—164頁,中山大學出版社,2004年12月。下文所引陳斯鵬先生的觀點均出此篇,不具引。
[3]陳偉武:《讀上博藏簡第三冊零劄》,《華學》2004年第7輯,174—178頁,中山大學出版社,2004年12月。下文所引陳偉武先生的觀點均出此篇,不具引。
[4]李零:《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三)》307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年12月。
[5]湯志彪:《上博簡(三)〈彭祖〉篇校讀瑣記》,《江漢考古》2005年第3期,總第96期,88頁—90頁,《江漢考古》編輯部,2005年。
[6]林志鵬:《戰國楚竹書《彭祖》考論(一)——兼論〈漢志〉“小說家”之成立》,2007年8月18日,簡帛網。下文所引林先生的觀點均出此篇,不具引。
[7]《說文解字·人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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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也。從人,易聲,一曰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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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灝注箋:“交易與輕易、難易皆本作易,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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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乃後事增加。”
[8]《說文解字·人部》王筠句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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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典多以易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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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古籍中“……之心”的句式很常見,“之心”前面的形容詞多為近義詞連用。如《禮記·禮器》中的“肅敬之心”,《禮記·樂記》中的“鄙詐之心”、“慢易之心”等等。
[10]漢語大字典編輯委員會:《漢語大字典》2081頁,四川辭書出版社、湖北辭書出版社,1999年10月。
[11]高亨、董治安:《古字通假會典》558頁【怵與說】條、【術與兌】條、【術與說】條,齊魯書社,1989年7月。
[12]諸位先生都根據自己對《彭祖》中相關文句的理解,對此句作了詮釋。由於諸位先生對《彭祖》中相關文句理解的偏差,致使他們對此句的理解也有了一些偏差。
[13]此句的語境是:“戒之戒之,材(財)不可歸;謹之謹之,謀不可遺;慎之慎之,言不可追;綦之綦[之],食不可嘗,術悐之心不可長。”(以上釋文用通行字寫出)
[14]此句還有“聖人在天下,怵怵”的斷法,但文意變化不大,所以此處我們徑用文中的斷法。“怵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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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版本不同而有許多異文,如“惵惵”、“喋喋”、“惔惔”、“淡淡”、“歙歙”等,但這些異文或音義具近,或音相近而假借,所以,單以“怵怵”立論並不影響我們對文意的理解。請參看朱謙之的《老子校釋》195—196頁,中華書局,1984年11月。
[15]“脫脫”三家詩作“娧娧”,聲相通。《集韻•夳韻》:“娧娧,舒遲貌。”
[16]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99頁,中華書局,1989年3月。
[17]陳奐:《詩毛氏傳疏》,中國書店,1984年6月。
[18]王先謙:《詩三家義集疏》113頁,中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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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局,1987年2月。
[19]陳奐認為“脫脫”的“舒遲”之義是假借“娧娧”之義而來,我們認為此說不確。《說文肉部》:“脫,消肉臞也。”段玉裁注:“消肉之臞,臞之甚者也。今俗語謂瘦太甚者曰脫形,言其形象如解蛻也。”經過段氏的疏解,我們可以看出“脫”字可以引伸出“脫離”之義,“脫離”之義自可引申出“疏略”、“輕慢”、“舒遲”之義。
[20]張雙棣:《淮南子校釋》108—109頁,北京大學出版社,1997年8月。何寧:《淮南子集釋》70頁,中華書局,1998年10月。
[21]《集韻·質韻》:“怵,《博雅》(引者按:即《廣雅》):‘狂也。’”但今本《廣雅》沒有如此訓釋,訓為“狂”的字中有一個與“怵”音近的“㾁”。或今本有脫誤。
[22]吳樹平:《風俗通義校釋》131頁,天津人民出版社,1980年9月。 (责任编辑:admin)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5/51445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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