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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吕氏春秋·孟秋纪》禁塞赏析
【原文】
夫救守之心,未有不守无道而救不义也。守无道而救不义,则祸莫大焉,为天下之民害莫深焉。凡救守者,太上以说,其次以兵。以说则承从多群,日夜思之,事心任精,起则诵之,卧则梦之,自今单唇干肺②,费神伤魂,上称三皇、五帝之业以愉其意,下称五伯、名士之谋以信其事③,早朝晏罢,以告制兵者,行说语众,以明其道。
道毕说单而不行④,则必反之兵矣。反之于兵,则必斗争,之情,必且杀人,是杀无罪之民以兴无道与不义者也。无道不义者存,是长天下之害,而止天下之利,虽欲幸而胜,祸且始长。先王之法曰“为善者赏,为不善者罚”,古之道也,不可易。今不别其义与不义,而疾取救守,不义莫大焉,害天下之民者
故取攻伐者不可,非攻伐不可,取救守不可,非救守不可,取惟义兵为可。兵苟义,攻伐亦可,救守亦可。兵不义,攻伐不可,救守不可。使夏桀、殷纣无道至于此者,幸也;使吴王夫差、智伯瑶侵夺至于此者,幸也;使晋厉、陈灵、宋康不善至于此者,幸也。
若令桀、纣知
壮佼、老幼、胎之死者,大实平原;广堙深溪大谷,赴巨水,积芦灰;填沟恤险阻,犯流矢,蹈白刃,加之以冻饿饥寒之患,以至于今之世。为之愈甚,故暴骸骨无量数,为“京丘”若山陵。世有兴主仁士,深意念此,亦可以痛心矣,亦可以悲哀矣。
察此其所自生,生于有道者之废,而无道者之恣行。夫无道者之恣行,幸矣。故世之患,不在救守,而在于不肖者之幸也。救守之说出,则不肖者益幸也,贤者益疑矣。故大乱天下者,在于不论其义而疾取救守。
【注释】
①禁塞:这一篇是兵家之言。它驳斥救守之说,认为主张救守就是阻碍了义兵吊民伐罪,助纣为虐。禁塞:就是禁止阻塞的意思。②单唇干肺:古人形容说话非常多。③以信其事:来申明所说救守的事。信:通“申”。④毕、单:都是“尽”的意思。
【译文】
那救守之心,没有不是保卫了无道之人而救护了不义之人的。保卫无道之人、救助不义之人,那祸害没有比这更大的了,给天下带来的害处没有比这更深重的了。凡主张救守的,首先主张以言辩劝阻攻伐之人,其次就是以兵力作后盾。
游说别人非攻,就得先聚集力量作后盾,日思夜想,用尽心力精神,起床就说这件事,躺下就梦见这件事,从此就唇干舌燥、费神伤精地游说,往上说就称颂三皇、五帝的事业来使人欢愉,往下说就称说五霸
反过来,用兵力就一定会斗争,斗争的实质就一定是杀人。这是杀无罪的人民而让那些无道之人和不义之人兴旺。无道之人的存
如今不分辨正义还是非正义,就极力主张救守,这不义就严重了,为害天下百姓的事没有比这更严重了。所以只主张攻伐不可以,非难攻伐也不可以,主张救守不可以,非难救守也不可以。要取,只有仁义之师可取。军队如果是仁义之师,那么攻伐也可以,救助自卫也可以。军队如果不是仁义之师,那么攻伐也不可以,救助自卫也不可以。
如果早有义军,那么桀纣也不至于暴虐无道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吴王夫差、智伯瑶也不至于侥幸侵夺到这个地步;晋厉公、陈灵公、宋康王也不至于侥幸不善到这地步。假如让桀、纣知道一定会国亡身死、绝后无人,我不知他做无道之事是否能到这个地步。假如吴王夫差、智伯瑶知道一定会让国家成为丘墟,自己被杀害,我不知他做坏事侵夺无厌会不会到这个地步。
晋厉公如果知道必定会死于匠丽氏之家,陈灵公若知道必定死于夏征舒,宋康王如果知道必定死于温,我不知道他们做坏事会不会到这个地步。这七个人大干无道不义之事,所残杀的无罪之人不可以万计。被杀害的、强壮矫健的、老的少的、才出生的人,充塞了平原、塞满了深溪大谷、阻塞了巨水,积尸填塞了沟渠,又让百姓奔赴险阻,抵挡刀剑,加上冻饿饥寒的祸患,以至于到了今天。
混乱之君就这样干得愈加厉害,所以暴露的尸骨数不胜数,将死尸用土堆筑起来做成“京丘”,像山陵一样高大。世上的中兴之主与仁义之士,深深顾念这种情况,既痛心又悲哀。考察这种情况的发生,是由于有道之人被废弃,而无道之人恣意妄行。无道之人妄行,他们很幸运。
所以世上的祸患,不在主张救守,而在于不肖者有这种无义兵攻伐的幸运。救守的论说一出,那不肖之人就更加幸运了,贤者就更加疑惑了。所以大乱天下的,就在于不区别攻伐与救守的正义与否而盲目地极力主张救守自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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