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戰國郭店竹簡《語叢一》“夫生百物人為貴”句釋解 ,对于想了解历史故事的朋友们来说,老子-戰國郭店竹簡《語叢一》“夫生百物人為貴”句釋解是一个非常想了解的问题,下面小编就带领大家看看这个问题。
原文标题:戰國郭店竹簡《語叢一》“夫生百物人為貴”句釋解
(台湾高文出版社)
吾國古代史之材料,如儒家與諸子經典,皆非一時間一地域一作者之產物。而各種材料中相同之話語詞句,輾轉抄錄,則可顯示跨時空之某種共通性主張。戰國郭店竹簡刊佈發表以來,疑難甚多,人二於此,未能通解,是以不敢多所論列,雖積稿成書,仍放置篋中,隱忍未發。爾近讀書漸多,深思細思乃至神遊冥想之,針對往日疑滯,一旦渙然冰釋,快何如之!稍事補充,附識於後,兼示不泯初心文莫。質之大雅君子,當為之一笑耳!
古人之學說,多有所為而發。故其所處之環境,所受之背景,若不完全瞭解,則不易評論其學說。試先將諸文獻材料排比如下,以利說明於後:
【壹】書證
(1)戰國郭店竹簡《語叢一》第一八簡云:“夫生百物,人為貴。”[1]
(2)河北定縣八角廊竹簡《文子》第0772號簡云:“為本。平王曰:天地之間物幾,獨人者□〔貴〕。”[2]
(3)法國國家圖書館掠藏之敦煌唐寫本《孝經》伯希和編號第三三八二號云:“天地之性,人冣(最)為貴。”[3]
(4)戰國郭店竹簡《語叢三》第六七簡下欄云:“生為貴。”[4]
(5)《孝經·聖治章》云:“曾子曰:‘敢問聖人之德,無以加於孝乎?’子曰:‘天地之性,人為貴。’”東漢·鄭玄注云:“貴其異於萬物也。”[5]
(6)《老子》第二十五章云:“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域中有四大。”[6]“人”,東漢·許慎《說文解字·大部》“大”字云:“天大,地大,人亦大焉。”唐·傅奕本亦作“人”;但西漢·河上公本、魏·王弼本均作“王”。
(7)戰國郭店竹簡《老子》甲本第二二簡云:“天大,地大,道大,王亦大,國中又(有)四大安(焉)。”[7]
(8)西漢長沙馬王堆帛書《老子》甲種云:“□□,天大,地大,王亦大,國中有四大。”乙種云:“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國中有四大。”[8]
(9)《左傳·成公十三年》云:“民受天地之中以生,所謂命也。”日本·竹添光鴻箋云:“民受天地中正之氣以生,對鳥獸虫豸受偏氣以生而言,此所謂天命者,而為萬物之靈在此。命有二焉,一謂天付人以五常之德,此所謂命是也。一謂天付人以吉凶禍福,子夏曰:‘死生有命,富貴在天。’是也。”[9]《漢書》卷二十七中之上《五行志》引同。
(10)《古文尚書·泰誓上》云:“惟天地萬物父母,惟人萬物之靈。”[10]
(11)《穀梁傳·莊公三年》云:“《傳》曰:(中略)獨陰不生,獨陽不生,獨天不生,三合然後生。故曰母之子也可,天之子也可。”[11]
(12)《大戴禮記·易本命》云:“倮之蟲三百六十,而聖人為之長。”
(13)《大戴禮記·曾子天圓》云:“唯人為倮匈而後生也,陰陽之精也。”北周·盧辯注云:“人受陰陽純粹之精,有生之貴也。”
(14)《大戴禮記·曾子大孝》云:“曾子聞諸夫子曰:‘天之所生,地之所養,人為大矣。’”[12]
(15)《禮記·禮運》云:“故人者,其天地之德,陰陽之交,鬼神之會,五行之秀氣也。(中略)故人者,天地之心也,五行之端也,食味、別聲、被色而生者也。”[13]
(16)《荀子·王制》云:“故天地生君子,君子理天地。君子者,天地之參也,萬物之揔也,民之父母也。(中略)水火有氣而無生,草木有生而無知,禽獸有知而無義,人有氣、有生、有知,亦且有義,故最為天下貴也。”[14]
(17)《孔子家語·六本》榮啟期對孔子云:“天地生物,唯人為貴。”[15]
(18)《漢書》卷九十九中《王莽傳中》云:“繆(謬)於‘天地之性人為貴’之義。”唐·顏師古注:“《孝經》稱孔子曰‘天地之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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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貴’,故引之。性,生也。”
(19)《漢書》卷二十三《刑法志》云:“夫人肖天地之貌,懷五常之性,聰明精粹,有生之最靈者也。”[16]
(20)《說文·人部》“人”字云:“天地之性,冣(最)貴者也。”[17]
(21)《列子·天瑞》云:“(榮啟期)對曰:‘吾樂甚多,天生萬物,唯人為貴。而吾得為人,是一樂也。’”
(22)《列子·楊朱》云:“人肖天地之類【貌】,懷五常之性,有生之最靈者,人也。”[18]
(23)《春秋繁露·人副天數》云:“天地之精所以生物者,莫貴於人。”[19]
(24)《太玄·玄文》云:“天地之所貴曰生,物之所尊曰人,人之大倫曰治,治之所因曰辟。”[20]
(25)《鹽鐵論·刑德》云:“《傳》曰:‘凡生之物,莫貴於人,人主之所貴,莫重於人。’故天之生萬物以奉人也,人主愛人以順天也。”[21]
(26)《論衡·奇怪》云:“天地之性,唯人為貴。”
(27)《論衡·別通》云:“倮蟲三百,人為之長。天地之性,人為貴,貴其誠知也。”
(28)《論衡·無形》云:“天地之性,人最為貴。”
(29)《論衡·辨祟》云:“夫倮蟲三百六十,人為之長。天地之性,人為貴。”[22]
(30)《潛夫論·讚學》云:“天地之所貴者,人也。”[23]
(31)《風俗通義·姓氏》云:“萬類之中,惟人為貴。”[24]
(32)《抱朴子·內篇·黃白》云:“人之為物,貴性最靈。”[25]
(33)《宋書》卷十二《律曆志中》云:“夫天地之所貴者生也,萬物之所尊者人也。”[26]
(34)《春秋繁露·順命》云:“獨陰不生,獨陽不生,陰陽與天地參然後生。故曰:父之子也可尊,母之子也可卑,尊者取尊號,卑者取卑號。故德侔天地者,皇天右而子之,號稱天子。”[27]
【貳】校評
人二案,諸出土與傳世文獻材料經此比較勘驗,知簡文《語叢一》之“夫”字,乃“天”字之誤摹。蓋時代愈早之文獻,且出自於地下之發掘(或盜掘),於內容上,理應最為接近事實。然事理有不如是而適相反者,若其關鍵字詞干涉及思想史上義理的闡釋,則茲事體大,不能不加以詳辯。
並略為校評諸條文獻:(2)簡本、今本《文子》內容大致相合,但簡本為平王與文子的對話,今本則多為文子問老子之語。並疑末尾之字,為“貴”字。(4)《語叢三》的“生為貴”一句,參照諸本的“人為貴”,則意指“人之生為貴”;或者,“生”字有誤摹之可能。(3)、(5)合看,知“天地之性,人為貴”,為孔子之語。(6)、(7)、(8)合看,知《老子》第二十五章“人亦大”,另作“王亦大”,前者寬泛說之,後者即縮小範圍之實指,見下【說明】之論述。(24)“辟”亦“君王”之義,更證《老子》作“人”或“王”,皆無誤也。(9)《左傳》文字所實指,即日本·竹添光鴻箋語之前者。(10)所謂偽古文《尚書》,清人纂集頗多,但內容差異很大,若清·孫星衍《尚書今古文注疏》,便無此兩句文字,此依清·簡朝亮《尚書集注述疏》補入。(11)人之生,受形於母,得氣於父,稟靈於天,三合而後為人,《楚辭·天問》亦云:“陰陽三合,何本何化。”義同。(12)、(13)《大戴禮記》例子的文義,見盧辯注。(14)亦出自《大戴禮記》,知“天之所生,地之所養,人為大矣”,亦孔子之語。(15)、(16)、(17)、(20)、(23)、(26)至(33),文字皆大致上有“人為天地最貴”之義,而從(17)、(21)顯示可知,本為孔子語者,反為榮啟期之語,他則不然。(18)但用“謬於”二字,表示違反聖人之語。(19)、(22)文字相當,(19)作“貌”字者,(22)作“類”,依《漢書》注,其字當為“貌”之古寫,故《列子》“類”字疑應為“貌”字之誤摹。(25)云“《傳》曰”,表示其語出自《孝經》。(34)漢·董仲舒為西漢今文公羊學大家,然時亦用《穀梁傳》義,此條即是,[28]可與(11)對參。
【參】說明
天地之間,夫物芸芸,人最為其靈,清·段玉裁云:“禽獸艸木皆天地所生,而不得為天地之心,惟人為天地之心,故天地之生此為極貴,天地之心謂之人。”(見“人”字下注。)其說之大義,便是如此。而人之最大幸福,在於追求全體人類的最大福祉。關鍵所在,乃管理眾人之事的政治必需良善,此不得不身繫於民族國家人民幸福所肩繫之君王身上。余前此曾就上博藏簡《容成氏》、敦煌寫本《天地開闢以來帝王記》、《帝王略論》、《楚辭·天問》諸文獻,試論性質,有云:“天地者,即所謂天道之理,故其內容不妨有天、地生成之因狀,乃至一切天地自然之理,無所不包,括囊一切。‘人’者,內容不妨為一般人物,然其活動仍圍繞於君王,故事一旦鋪衍成文,則能寄託其‘親賢臣,遠佞人’之尚賢理念。”[29]誠然,國君的行為舉止、動靜出處牽涉到人民的福祉甚大,故此種文獻又常做為太子教育之範本教材,為接班做教育準備。
是以知郭店竹簡“夫【天】生百物,人為貴”一句,乃孔子之言論,而為孔門弟子及再傳弟子所記載者。由《孝經》曾子曰“敢問聖人之德”句,知其與政治有關。“聖人”為先秦諸子於政治上或道德上最高階層之人(於某些子書則不盡如是,但大致可以成立),落實到現實政治,則具體實指戰國楚國其時之君王楚懷王,但因墓主之身份可能為太子太傅,故其人亦可能指當時的太子,即後來即位之楚頃襄王。而以前者的可能和機率較高。此項結論,暫時可以提升至科學意義上的假設,以供他日解決問題之參考。但仍可舉後世庾子山《哀江南賦》之一例,以為憑藉,示非孤證。
南朝梁·庾信《哀江南賦》末節八句有云:“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用無賴之子弟,舉江東而全棄。惜天下之一家,遭東南之反氣。以鶉首而賜秦,天何為而此醉。”[30]陳寅恪指出:“此賦八句乃總論蕭梁一代之興亡。前四句指武帝,後四句指元帝。”而具體論“天地之大德曰生”一句,則云:“謂武帝享八十六歲之高年也。”[31]案,所謂“天地之大德曰生”,即“天生百物,人為貴”之另一種表達方式,同指君王則一也。
其實,庾子山賦暗示所指之原義,竟乃完全仿傚先秦時期《易·繫辭》下篇,其云:“爻也者,效此者也。象也者,象此者也。爻象動乎內,吉凶見乎外,功業見乎變,聖人之情見乎辭。
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財。理財正辭,禁民為非,曰義。”[32]案,傳統說法,以文王為演《周易》,故此“聖人”者,文王之謂也。“天地之大德曰生,聖人之大寶曰位”以下,則欲明聖人同天地之德、廣生萬物之義,後面續云“古者庖犧氏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俯則觀法於地,(下略)”,皆聖王制作器物之偉業,敘述之文字,即《說文解字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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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卷三十《藝文志》仿照抄錄的那段,[33]歷數古代在位之聖王,則其意以“聖人”為政治上在位之君王,明矣![34]
【肆】兼論
再者,由彼及此。“天生百物,人為貴”之“人”既指稱“王”,便可做郭店竹簡年代之推論,以供異日解決問題之談助。戰國其時,楚國之狀態,楚懷王二十六年(公元前三零三年),齊、韓、魏共伐楚。懷王二十七年(公元前三零二年),楚太子橫為質於秦,殺秦大夫有私,亡歸於楚。懷王二十八年(公元前三零一年),秦殺楚將唐蔑,太子橫又為質於齊。懷王二十九年(公元前三零零年),秦殺楚將景缺。懷王三十年(公元前二九九年),秦取楚八城,庶子子蘭勸懷王西行於武關會秦昭王,秦扣留懷王。頃襄王元年(公元前二九八年),楚國無主,昭雎赴齊接回太子,條件為楚割下東國與齊湣王,則太子橫為楚頃襄王。頃襄王二年(公元前二九七年),楚懷王客死於異邦之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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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天下笑。
戰國郭店墓於考古學上的絕對下限約在公元前三零零年左右,依照其時其地的政治現況,與夫本文對於“天生百物,人為貴”句的分析,有幾種可能:(1)若其確指楚懷王在位之最後一年,則年代應定為公元前二九九年;(2)若指楚頃襄王之初始即位,為公元前二九八年;(3)若指楚懷王之高壽享年(即客死於秦),便是公元前二九七年。四種不同之年代,於時間上,均極為接近。然因有書面文字的暗示,考古學上之年代,似可往下修正一至三年。
病榻之中,取簡誦讀,以遣孤寂。懷想古籍出典,盡余所能,竭澤而漁式地搜羅,頗收左右逢源之效。讀書寫文二十餘載,從未有此興味親切之感,疾痛之苦,遂置之度外矣!
(編者按:[1]荊門市博物館編《郭店楚墓竹簡》第一九四頁,北京:文物出版社,一九九八年五月第一版。
[2]河北定州漢簡整理小組《定州西漢中山懷王墓竹簡文子釋文》,《文物》一九九五年第十二期。
[3]上海古籍出版社、法國國家圖書館編《法國國家圖書館藏敦煌西域文獻(24)》第四四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二零零二年十一月第一版。
[4]見注一同書第二一三頁。
[5]清·阮元嘉慶二十年江西南昌府學開雕本《十三經注疏》附校勘記第八冊《孝經》第三六頁,臺北:藝文印書館,1989年一月第十一版。
[6]朱謙之《老子校釋》第一零二頁,北京:中華書局,一九八四年十一月第一版。
[7]見注一同書第一一二頁。
[8]國家文物局古文獻研究室編《馬王堆漢墓帛書(壹)》第一二、九七頁,北京:文物出版社,一九八零年三月第一版。
[9]日本·竹添光鴻《左傳會箋》上冊第八八七頁,臺北:天工書局,1998年八月二十日版。
[10]屈萬里《尚書集釋》第三一八頁,臺北:聯經出版事業公司,1983年二月初版。
[11]清·鍾文烝《春秋穀梁經傳補注》第一四八頁,北京:中華書局,一九九六年七月第一版。
[12]清·王聘珍《大戴禮記解詁》第二五九至二六零、一零零、八五頁,北京:中華書局,一九八三年三月第一版。
[13]清·孫希旦《禮記集解》中冊總第六零八至六一二頁,北京:中華書局,一九八九年二月第一版。
[14]清·王先謙《荀子集解》第一六三至一六四頁,北京:中華書局,一九八八年九月第一版。
[15]清·陳士珂《孔子家語疏證》,見《諸子集成》補編第一冊第二四零頁,一九九七年六月第一版。
[16]清·王先謙《漢書補注》第一七零六、四七三頁,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88年三月第二版。
[17]清·段玉裁《說文解字注》第三六五頁,臺北:天工書局,1987年九月再版。
[18]東晉·張湛《列子注》第一二、一零五頁,臺北:藝文印書館,1975年九月第三版。
[19]清·蘇輿《春秋繁露義證》第三五四頁,北京:中華書局,一九九二年十二月第一版。
[20]宋·司馬光《太玄集注》第二零八頁,一九九八年九月第一版。
[21]王利器《鹽鐵論校注》第三四四頁,臺北:世界書局,1987年一月第四版。
[22]黃暉《論衡校釋》(附劉盼遂《集解》)第一六零、六零零、六二、一零一一頁,北京:中華書局,一九九零年二月第一版。
[23]漢·王符撰、清·汪繼培箋、彭鐸校正《潛夫論箋校正》第一頁,北京:中華書局,一九八五年九月第一版。
[24]王利器《風俗通義校注》第四九五頁,臺北:明文書局,1988年三月三十日再版。
[25]王明《抱朴子內篇校釋》(增訂本)第二八四頁,北京:中華書局,一九八五年三月第二版。
[26]楊家駱主編《新校本宋書附索引》第一冊第二二七頁,臺北:鼎文書局,1990年七月第六版。
[27]見注一九同書第四一零頁。
[28]楊樹達《春秋繁露用穀梁傳義疏證》,見《積微居小學述林》第二三四頁,北京:中華書局,一九八三年七月新一版。
[29]黃人二《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二)研究》第一四九頁,臺中:高文出版社,2005年十一月初版。
[30]清·倪璠《庾子山集注》第一冊第一六五頁,北京:中華書局,一九八零年十月第一版。
[31]陳寅恪《庾信哀江南賦與杜甫詠懷古跡詩》,見《金明館叢稿二編》第三零二頁,北京:三聯書店,二零零一年七月第一版。
[32]清·李道平《周易集解纂疏》第六一八至六二零頁,北京:中華書局,一九九四年三月第一版。
[33]漢·劉歆、許慎的論述為古文經學家之立場,故其言六藝,必首《易》。
[34]《老子》有以“王”字代“人”字的本子,可說是精準地表達詞義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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