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骨文-“害”字小議

甲骨文-“害”字小議 ,对于想了解历史故事的朋友们来说，甲骨文-“害”字小議是一个非常想了解的问题，下面小编就带领大家看看这个问题。

原文标题：“害”字小議

（清華大學歷史系暨思想文化研究所）
自裘錫圭先生發表《釋“”》一文[1]，甲骨文中與此字有關的問題迎刃而解。而戰國楚文字“害”因其寫法多變，討論者眾說紛紜。本文不揣譾陋，試圖在裘先生文章的基礎上，對楚簡中與此有關的字作一初步的討論，希望對問題的解決有所幫助。
筆者先根據形體的不同把本文要討論的字分為三類：
A類：
1、：吾以《△（葛）□（覃）》得氏初之詩（《孔子詩論》第16簡）
2、：夫△（葛）之見訶（歌）也（《孔子詩論》第16簡）
《菜（采）△（葛）》之愛婦（《孔子詩論》第17簡）
B類：
1、：a

甲骨文-“害”字小議

△（蓋）城（誠）胃（謂）之也（《孔子詩論》第7簡）
b△（蓋）曰童而皆賢于其初者也（《孔子詩論》第10簡）
c以無道稱，△（曷）有弗失（《曹沫之陣》第10簡）
2、：a君奭曰：唯冒丕單稱德，△（曷）？（《成之聞之》第22簡）
b槁木三年，不必為邦旗，△（曷）？（《成之聞之》第30簡）
c△（害）將來，將有兵（《競建內之》第5簡）
d

甲骨文-“害”字小議

言（誆）人之△（害）也（《孔子詩論》第8簡）
e句（苟）毋△（害）（《性自命出》第31簡）
C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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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禹：公問二大夫：“日之食也，△（曷）為？”（《競建內之》第1簡）
對於A類字的釋讀，裘先生的文章已經分析得很清楚，A1可以隸定為“”，A2可隸定為“”，均釋為“害”，在簡文中與“葛”通。對於C類字的解釋，學者們看法有所不同：
陳佩芬先生釋為“害”，認為與“曷”同。[2]何有祖先生認為該字其上從“”省，下部所從“九”，疑為郭店《尊德義》26號簡之省體。字當隸作從害從，實際有兩個聲符，讀作曷。[3]蘇建洲先生不贊同何先生的意見，認為整個“”字要省作“九”形似非易事，也較少見；而且字形要如何隸作“從害從”似也有困難。他以為本字的構形有兩種可能：其一是“害”下增添“九”聲。另一種構形方式可能是字形演變作：，是否一定正確還待檢驗。[4]
我認為何蘇二說值得商榷，此字下部所從既非“九”，亦不屬蘇建洲所說的加筆的字形演變現象。該字嚴格隸定應為“禹”字。下面從字形上詳細論述。
先來看戰國楚簡中的“它”字：
包164老甲33六德16忠信之道7六德14[5]
其中《忠信之道》簡7與《六德》簡14“它”旁邊的兩撇，是裝飾性符號，戰國文字習見，何琳儀先生《戰國文字通論》有很詳細的舉例，[6]此處不贅述。再如“冒”字：
《老乙》12 《曹沫之陣》簡10
“目”旁右邊的兩撇亦屬羨筆。
除了《楚文字編》所列舉的，上博簡亦有“它”形：
《容成氏》簡6
《容成氏》簡20
我們再來看戰國楚簡中的“禹”字。“禹”《說文》古文作，戰國簡字形大抵相同，均從“它”旁，現例舉其字形如下：
《成之聞之》簡33
《尊德義》簡6
《容成氏》簡23
《容成氏》簡25
現在來看本文開頭所舉的B類與C類文字。可以發現，這兩類文字最明顯的共同之處，是在字形的中間部分均有二斜筆。這也是這兩組與A組最大的不同。二斜筆是如何產生的？代表什麼意思？這是解決問題的關鍵。筆者對這一點的認識，主要是受《尊德義》第38簡“害”字的啟發。下面說明原因（筆者謹按：禹在戰國文字中經常從土，本文所討論的“禹”的形體不包括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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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的“禹”字）：
郭店簡《尊德義》第38簡有（a）（b）字，整理者隸定為“”，釋為“害”，可信。a與b最大的不同在於b的“它”形彎筆是斷開的，而a是連續的。a字中間部分的“它”形作，與上述列舉的“它”形如相比較，明顯的特點是彎筆很重很長且上挑。這樣的書寫方式自然很不便利。但是如果將這兩筆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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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將最後一筆改為從右上向左下運筆，書寫就會方便很多。
如果上述分析還不足以說明問題的話，我們再來看《尊德義》第23簡的（c）。觀察c的“它”形，可以看出原本連續的彎筆在斷筆之後，最後一筆幾乎到了與上筆平行的程度，即由此產生。對比a、b、c，可以發現“它”在a中作連續的彎筆，在b中彎筆分割並變換運筆方式，而在c中二斜筆基本平行。通過對同一抄手所抄寫的同一篇竹簡《尊德義》三個“”字中“它”形的比較，筆者認為， a→b→c的字形變化正反映了“它”形的輕微訛變軌跡。其大致的字形演變情況如下：

分割筆劃在戰國文字中習見，《戰國文字通論》中亦有詳細舉例：[7]
大《璽文》10.6 《璽文》10.6
夫《璽文》10.7 《璽文》10.7
上官鼎 梁上官鼎
東《匋文》6.41 《匋文》6.41
關鄂君啟節 《璽文》12.2
中《璽文》1.3 《璽文》1.3
嗇《中山》64 《中山》64
周《璽文》2.7 《璽文》2.7
《中山》51 《中山》51
共《璽文》3.8 《璽文》3.8
士《包山》151 《包山》80
餘《郭店》太14 《郭店》成36
通過上面的分析，我們有理由相信，B2類中各字應該隸定為“”，其實即是“它”字。B1應該隸定為“”，實即“害”字。所加“口”旁，應屬增繁形符現象。在戰國文字尤其是楚系文字中，加無義偏旁“口”的情況很多，這方面的例子《戰國文字通論》中舉例很多，茲列舉數例如下[8]：
丙 《侯馬》303 長沙帛書
退 《郭店》老乙11 《郭店》老甲39
聖 《郭店》唐6 《郭店》唐25
雀 《郭店》尊2 《郭店》魯6
現在再來看C類的，它的構造就很清楚。字的上部為“它”，下部與“禹”所從的“”毫無二致。只不過普通的“禹”字是把“”形寫在“它”形上，而該字把兩個偏旁上下分開了而已。所以此字即“禹”字。其實可以歸到A2類中，筆者只是為了討論的方便才單獨歸為一類。
通過上面的字形分析，筆者對本文開頭所舉各字作了重新的隸定。A1隸定為“”，A2隸定為“”，B1隸定為“”，B2隸定為“”，C隸定為“禹”。這四個字均可與“害”相通。（筆者謹按：A1 、A2所從的“艸”旁以及B1、B2附加的無義偏旁“口”可以不討論，此處主要討論“它”、“禹”、“”、“”）其實與“害”相通的問題裘先生已經分析得很透徹，他在文章中指出：
甲骨文“”字應該就是“”的初文。容庚先生指出“甲骨文，金文作，後漸變為，為。”﹝原注：自《金文詁林》7368頁轉引﹞ “”演變為“”，跟“”演變為“萬”同例。
據此我們可以知道“它”與“禹”，“”與“”的確是有明確的演變關係。
裘先生文章中還指出：
《屯南》著錄下引對貞卜辭：
丙寅鼎﹝貞﹞：岳雨。
弗雨。 屯南644
第二辭以“虫”為“”。《前》1.16.6有下引殘辭：
□□卜王[貞]：□辛酉□□小乙□□亡
也以“虫”為“”。這類“虫”疑是刻漏“止”形的“”字，但是也有可能並非誤刻，而是以音近借用為“”的。“虫”與“虺”同音，是曉母微部字。曉、匣二母，微、祭二部，關係都很密切，可知“虫”、“”﹝害﹞二字古音相近。上古時代，蛇虺之類為害極烈。“”﹝害﹞大概就是由“虫”孳生的一個詞。所以卜辭有時以“虫”為“”並不奇怪。
由此可知“它”和“”是均可以用為“害”的。不過從上面討論的楚簡亦常以“它”代“”的情況來看，甲骨文漏刻的可能性很小，除裘先生所說音近借用的可能之外，也有可能是省形。
“它”、“禹”、“”、“”既然可以用作“害”，它們因為音近是可以與“蓋”、“曷”相通的。在本文開頭所列各例簡文中，這些字或讀為“蓋”（B1a、B1b），或讀為“曷”（A、B1c、B2a、B2b、C），或讀為“害”（B2c、B2d、B2e），文意都是暢通無阻的。
需要說明的是，裘先生在文章中指出，甲骨文金文中“它”、“虫”二字有嚴格的區別。但在戰國文字中，從上文所舉竹簡“它”字來看，“”（害）所從的確是“它”而非“虫”。那麼筆者隸定的“”與裘先生討論的“”，二者可以等同嗎？筆者認為，“它”、“虫”在甲骨文金文中的確有嚴格的界限，在戰國簡中也是有所區分的。上述所舉老甲33簡“虫”、“它”同簡出現，而字形完全不同即是很好的例證：

整理者釋為“（）蠆蟲它（蛇）”，[9]裘先生釋為“蠆蟲（虺）它（蛇）”[10]，雖然在具體釋讀上有所分歧，但是二者在“它”、“虫”的區分上是完全一致的。
但是從上舉A、B、C三類文字來看，所有字形均用“它”而不用“虫”，而聯繫簡文，這些字如同裘先生所說釋為“害”，或讀本字，或讀為“曷”，或讀為“蓋”，與文意均十分順暢。因此筆者推測，在“害”字中以“它”旁代“虫”旁，有可能是用字習慣的原因，另一種可能是是“它”、“虫”兩者關係本來就極為密切，此處是義近互換。
通過對字形和文意的分析把握，筆者對楚簡中與“害”相關的字有了進一步的瞭解。包山簡、等字，過去學者多釋為“害”，[11]史傑鵬先生、劉樂賢先生均指出應釋為“巫”，[12]可信。從筆者上舉“害”字各例來看，“害”與“巫”字形差別是比較明顯的，尤其傾斜的斷筆“”，是“害”字最明顯的特徵。這個斷筆是從右上向左下的斜筆，而非“巫”的橫筆。
《說文解字》：“害，傷也。從，從口。、口，言從家起也。聲。”[13]
金文中“害”字作：
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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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簋 害弔簋 毛公鼎 弔多父盤[14]
裘先生認為：
《說文》以‘傷’為‘害’字本義。周法高指出‘害’字本像下器上蓋之形，跟‘會’、‘蓋’等字音義皆近。其說可信。《說文》顯然是把‘害’字的假借義誤認為本義了。
現在看來，筆者更傾向于董珊先生的意見，認為楚簡“害”字（、）與金文“害”字應有不同的發展來源。[15]究竟何者是本義，尚有待進一步研究。
（編者按：[1]裘錫圭《古文字論集》，中華書局，1992年。下引裘先生論述出自該篇者，不再注。
[2]馬承源主編《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五）》167頁，上海古籍出版社，2005年。
[3]何有祖《上博五楚竹書〈競建內之〉劄記五則》，簡帛網，06/2/18。
[4]蘇建洲《上博(五)柬釋(一)》，簡帛網，06/2/27。
[5]李守奎《楚文字編》756頁，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2003年。
[6]何琳儀《戰國文字通論》260頁，江蘇教育出版社，2003年。
[7]何琳儀《戰國文字通論》241頁，江蘇教育出版社，2003年。
[8]何琳儀《戰國文字通論》218頁，江蘇教育出版社，2003年。
[9]《郭店楚墓竹簡》113頁，文物出版社，1998年。
[10]《郭店楚墓竹簡》116頁，文物出版社，1998年。
[11]何琳儀《戰國古文字典》898頁，中華書局，1998年版。
[12]馬月華《談〈戰國古文字典〉中存在的問題》35頁，北京大學碩士研究生學位論文，2001年。
[13]《說文解字》151頁，中華書局，1963年。
[14]容庚《金文編》531頁，中華書局，1985年。
[15]董珊先生授課時發言。 (责任编辑：admin)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5/51453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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