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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利用清華簡來解釋《詩經•魯頌•閟宮》“三壽作朋”
(首都師範大學文學院)
《詩經·魯頌·閟宮》:
三壽作朋,如岡如陵。
楊明朝先生曾對舊說做過整理歸納:
(一)三壽為三卿說
鄭玄箋:“三壽,三卿也。”孔穎達疏:三壽為“老者尊稱”。“天子謂父事之者為三老,公卿大夫謂其家臣之長者稱室老,諸侯之國立三卿,故知三壽即三卿也。言作朋者,謂常得賢人,僖公與之為朋,即《伐木》傳云:國君友其賢臣也。”
(二)三壽為上、中、下三壽說
毛亨傳:“壽,考也。”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傳》訓‘考’為是。‘考’猶‘老’也,‘三壽’猶‘三老’也。”“三老謂上壽、中壽、下壽,皆八十以上。”“《箋》訓為三卿,失之。”
(三)壽與岡、陵等而為三說
朱熹《詩集傳》:“‘三壽’未詳,……或曰願公壽與岡、陵等而為三。”姚際恒《詩經通論》亦主此說。
(四)三壽即參壽說
郭沫若根據周代銅器銘文,認為“三壽”即“參壽”。他在《兩周金文辭大系考釋·宗周鐘考釋》中說:“參壽,即《魯頌·閟宮》‘三壽作朋’之‘三壽’。古銘刻多見此語。”“當以‘參’為本字,意為壽如參星之高也。” [1]
另外,王顯先生還曾提出一說,認為:
三壽作朋’是‘三壽亡朋’的訛誤,而‘三壽亡朋’也就相當於‘萬壽無疆’。[2]
就目前而言,第四種說法目前較為流行,有類似見解以及信從此說者還有于省吾[3]、季旭昇[4]、楊合鳴[5]以及楊明朝先生本人等等。[6]
但是,“參壽說”其實是有問題的。根據原詩文句上的推斷,“三壽作朋”中的“三壽”應該有高壽的意思,但是“三壽”到底指人還是指物,我們根據以往的材料還不好做出準確的判斷。就目前而言,我們在古書中還找不到“參星作為長壽星”或是“參星代表吉星”的說法,所以“參壽說”是很值得懷疑的。
清華簡為我們解決《閟宮》“三壽作朋”這個訓詁問題提供了一些綫索。李學勤先生曾在2012年第8期上發表了《新整理清華簡六種概述》一文,其中提到:
《殷高宗問于三壽》簡長45厘米,原簡共28支(封三:13、14),現缺失一支半,標題寫于第28支簡背。
簡文開首說:
高宗觀于
中国古代史-利用清華簡來解釋《詩經•魯頌•閟宮》“三壽作朋”
水之上,
參(三)壽與從。
……
壽,《尚書·召誥》疏:“謂長命”,這裡“三壽”指三位長命的老人,簡文稱之為“少壽”、“中壽”和最老壽的“彭祖”。通讀全篇,主要是武丁和彭祖的問答,其間論說都依託於彭祖,事實上是後人假名于彭祖的一篇論議性質的作品。[7]
李學勤先生的解釋是正確的。[8]
那麼,我們如果把這裡的“參(三)壽與從”以及其中所提到的三位壽者與《閟宮》的“三壽作朋”聯繫起來,不難發現,後者所說的“三壽”,其實也是指三位長壽之人。如果用第四說“參壽說”來理解,那麼“參壽與從”這樣的話是無論如何也解釋不通的,其中的三位壽者也無從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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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王顯先生的說法,是認為“三壽”同“萬壽”一樣,但考慮到㠱中乍倗生飲壺銘“匄三壽懿德萬年”中同時出現了“萬年”一詞,如果要將兩者等同,那麼銘文語義顯得十分混亂;更何況也難以讀通相關辭例。上引第三說中朱熹引的“或曰”之說無稽,鮮有人從其說。第一說中鄭玄解釋為“三卿”,孔穎達進一步以“賢人”作為解釋,但是還沒有提到“長壽之人”這一點。相比之下,第二說則略勝,不過還欠缺直接而強有力的證據;毛傳直接把“壽”訓為“考”,讓人覺得好像是祝壽之辭,所以馬瑞辰進一步將“考”訓為“老”,然後引了《左傳》杜注以及《文選》李注所說的“三等壽”之說,這是很有意義的,只不過杜注以及李注所說的“三壽”還是語焉不詳,讓人難以完全信服。
現在,有了清華簡的材料,我們可以明確《閟宮》“三壽作朋”所說的“三壽”,其實就是指三位長壽之人。過去學者所稱引的金文如晉姜鼎、宗周鐘、者減鐘、㠱中乍倗生飲壺等銘文中的“參壽”或“三壽”現在可以確指為三位長壽之人,這是應該要注意的。希望《殷高宗問于三壽》其他簡文公佈以後,我們能有進一步的認識。
(編者按:本文收稿時間爲2014年10月22日17:27。)[1]楊明朝《<詩經•閟宮>“三壽作朋”試解》,韓國詩經學會《詩經研究》第三、四輯併合號,2004年;收入楊朝明《出土文獻與儒家學術研究》,臺灣古籍出版有限公司,2007年。
[2]王顯《<
中国历史故事的优美段落
;詩·閟宮>“三壽作朋”
中国历史故事txt百度云
解》,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古代漢語研究室編《古漢語研究論文集》北京出版社,1982年,第197-207頁。
[3]于省吾《澤螺居詩經新證·澤螺居楚辭新證》,中華書局,2003年,第65頁。
[4]季旭昇《詩經古義新證》(增訂本),文史哲出版社,1995年,第147-154頁。
[5]楊合鳴《<詩經>疑難詞語辨析》,崇文書局,2002年,第189、190頁。
[6]向熹《詩經詞典》中也曾收入郭沫若的說法,詳向熹《詩經詞典》,四川人民出版社,1986年,第386頁。
[7]李學勤《新整理清華簡六種概述》,《文物》2012年第8期,第69、70頁;收入李學勤《初識清華簡》,中西書局,2013年,第181、182頁。
[8]清華簡《殷高宗問于三壽》篇原定在《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的第三輯內公佈;但是現在已改定在第五輯出版。據說在2014年5月19日下午,李學勤先生曾于武漢大學簡帛研究中心,介紹了正在整理編寫過程中的《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第五輯的主要內容,其中大致六篇文獻:第一篇名《厚父》,記錄王問厚父夏朝興亡之事,其中有禹建夏邦之事,有啟以皋陶為卿士之事,有《孟子‧梁惠王》所引“《書》曰”之語;第二篇名《封許之命》,記錄周王封呂丁於許,命呂丁“司明刑,釐厥猷”,並詳錄所贈之車馬薦彝等器物;第三篇即見於《逸周書》的《命訓》,通過對勘,可知今本有脫漏及抄重之處;第四篇《湯處於湯丘》和第五篇《湯在啻門》都和伊尹有關,並有與五行相關的資料;第六篇名《殷高宗問於三壽》,記錄殷高宗觀於洹水之上,與彭祖等壽者談論道德之說。詳與聞《李學勤先生在簡帛研究中心作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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術報告》,簡帛網http://www.bsm.org.cn/show_news.php?id=555,2014年05月21日。 (责任编辑:adm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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