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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日读到朱德熙关于语言学的一篇文章,颇为佩服。忽想起他与汪曾祺的友情,一时感慨良多。
他们相识在西南联大,年轻时不分彼此,直到晚年,依然来往频繁。朱德熙是苏州人,生于
曾祺有过一次失恋,睡在房里两天两夜不起床。房东王老伯吓坏了,以为曾祺失恋想不开了。正在发愁时,德熙来了,王老伯高兴地对女儿(我中学的同学王昆芳)说:“朱先生来了,曾祺就没有事了。”
德熙卖了自己的一本物理书,换了钱,把曾祺请到一家小饭馆,还给曾祺要了酒。曾祺喝了酒,浇了愁,没事了。
后来德熙对我说:“那个女人没眼力。”
记得汪曾祺在文章中也讲到德熙卖书请其喝酒的事,但恋爱的事情绝没谈起。英雄也有走麦城的时候,青年时候的汪曾祺,总有种失败的感觉,认为晦气与己相伴而行。中老年后,他淡薄一切,和早年的记忆或许有关。有的恋意与期望,如流水一般,走了就走了吧。
朱德熙后来在清华大学教书,院系调整后,他去了北大,成了王力之后最好的语言学教授之一。名气也越来越大,后来做了北大的副校长。上世纪50年代初,曾去保加利亚教授汉语,在那时候是受重用的人物。不过回国后,政治运动多,学业自然受到影响,和汪曾祺一样,一直在风雨里荡来荡去。只是“文革”
结束后,才和汪曾祺一家往来增多了。何孔敬回忆说:
上世纪八十年代,德熙和曾祺来往相当频繁。
有回曾祺和松卿来了。刚好德熙由昆明出差回来,带回一大块昆明的宣威火腿。德熙关照我说:“孔敬,今天曾祺来了,切块昆明宣威火腿蒸蒸,给曾祺下酒。”
意,以有这样的朋友为乐。其实汪曾祺在一些地方也得力于这位老同学,从朱德熙那里学到了不少东西。汪曾祺佩服朱德熙的学问,但并不都认可他的所有观点。两人讨论的问题很广,有时是很专业的东西。查汪氏的信札,有致朱德熙的数封,都是难得的资料。比如在“文革”期间,汪氏给朱德熙的信件没有一点时代投影,倒像是民国文人的文字,颇为好玩。1973年1月4日,他写道:
《战国文字研究》收到。这回我倒是读得很有兴趣,虽然还未读完。我觉得逻辑很严谨,文体清俊。
不知是不是你有一次问我,古代文人搽脸的粉是不是米做的,仿佛这跟马王堆老太太的随葬品有点什么关系。近日每在睡前翻看吴其浚的《植物名实图考长编》以催眠,卷二“谷类·稻”(一四六页)云:“米部曰:粉,傅面者也,可澄也。许不言何粉,大郑云豆屑是也。”又“糵米”:“此正是以米为糵
根据。蛤蜊这玩意本来是很不普遍的。记不清是《梦溪笔谈》还是《容斋随笔》里有一条,北人庖馔,惯用油炸,有馈蛤蜊一篚,大师傅亦以油(连
看过没有?这真是一本妙书!比他译的《爱丽丝漫游奇境记》还要好玩儿。他这个戏谱和语调研究,应该作为戏剧学校台词课的读本。这本书应当翻印一下,发到每个剧团。你如没看过,等资料室登记落账后我即借出寄来给你。如已看过或北大有这本书,那就算了。
读了赵书,我又想起过去多次有过的感想,那时候那样的人,做学问,好像都很快乐,那么有生气,那么富于幽默感,怎么现在你们反倒没有了呢?比如:“没有读物,全凭着演绎式的国音教学法来教是——多数人学不会的,就是有少数的特别脑子的人这么样学会了它,他没有书报刊,他学它干嘛?”(序)你们为什么都不这样写文章呢?现在多提倡这样的文风啊,比如:“这样长的文章,谁看?”多好!语言学家的文章要有“神气”,这样就可逼一下作家,将作家一军。此事有关一代文风,希望你带头
就更为可怕。大学教授在八股的写作中时,思想界就真的无智无趣了。而实际的情况真的这样,他和友人交流中的忧虑,看出与时代的疏离。身在此地,心却高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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