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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上博简《子羔》、《交交鸣乌》札记二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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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二)·子羔》簡4云:
“吾聞夫舜其幼也,每以
上博简《子羔》、《交交鸣乌》札记二则
寺,其言……”
“以”下一字,舊以為是“學”字殘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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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永秉先生排比相關字形,指出此字當為“好”字,確不可易。郭先生將“每以好寺”讀為“敏以好詩”,指出:
“好”作喜好講,把“寺”讀爲“詩”無疑是最合理的。《禮記·樂記》:“昔舜作五弦之琴,以歌《南風》”,《史記·樂書》:“夫《南風》之詩者生長之音也,
舜樂好之,樂與天地同意,得萬國之歡心,故天下治也。”此外還有不少文獻都談到舜和《南風》之詩的關係,簡文記舜“敏以好詩”跟這些傳說似當有一定聯係。此外,《呂氏春秋·慎人》還有“舜自爲詩曰:‘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所以見盡有之也”的傳說。這些文獻至少可以說明,舜的不少傳說確與“好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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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不是“學詩”)有關,而且他的“好詩”多與後來治理天下有密切關係,這和《子羔》所說的意思是相當接近的。[2]
但是簡文開口說“吾聞夫舜其幼也”,很明顯說的是舜幼年的事。舜幼年好詩,和後來治理天下是否有重大關係,有何種重大關係,恐怕還有待探索。
在筆者看來,結合《子羔》全文來看,這一段簡文應該和舜之德行有關,應該是說舜從幼年時起就有美德。由此而論,“好詩”二字或當求通假。
劉樂賢先生曾指出:“‘寺’前一字字跡較為模糊,疑是‘孝’字。最後一字字形不全,疑是‘辛’之殘,讀為‘親’。‘吾聞舜其幼也’的‘其’,訓‘之’。‘每以孝寺其親’,可讀為‘每以孝侍其親’或‘每以孝事其親’。”[3]
劉先生“其親”之說雖不可信,但是現在據郭先生之說來看,“好”可以讀為“孝”,二者皆為曉紐幽部字。因此,“每以孝寺”可以讀為“每以孝侍”或“敏以孝侍”。《史記》說:“舜年二十以孝聞”。
或還可以考慮將邪紐之部的“寺”,讀為從紐之部的“慈”。“孝慈”之說,古書習見;而且,古籍中的記載也說舜有此德行。《春秋繁露·三代改制質文》說舜:“性長於天文,純於孝慈。”《史記·五帝本紀》也說舜:“舜順適不失子道,兄弟孝慈。欲殺,不可得;即求,嘗在側。”正是“敏以孝慈”,“以”作“而”字解。
《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四)·交交鳴烏》篇,舊嘗有說:
“烏”字原從鳥從於,“於”乃“烏”字省體,《龍龕手鑒》有從鳥從烏之字,為“烏”字俗體,則簡文確當為“烏”字。然而根據一般的常識,“烏”雖然有孝鳥之名,但是俗語中所說的“烏合之衆”,對於齊集的“烏”,沒有什麽好印象,似乎不該是詩歌歌詠、起興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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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子·形勢解》也說:“與人交,多詐偽,無情實,偷取一切,謂之烏集之交。烏集之交,初雖相驩,後必相咄。故曰:‘烏集之交,雖善不親。’”而且,說烏集在水渚,也比較少見。
不過,似乎在當時南方,就有這樣的一種“烏”,以食江渚之蝦爲生,飛翔的姿態還很優美。
《吳越春秋·句踐入臣外傳》:“越王夫人乃據船哭,顧鳥鵲啄江渚之蝦,飛去復來,因哭而歌之曰:‘仰飛鳥兮烏鳶,淩玄虛號翩翩。集洲渚兮優恣,啄蝦矯翮兮雲間。任厥兮往還。妾無罪兮負地,有何辜兮譴天。颿颿獨兮西往,孰知返兮何年?心惙惙兮若割,淚泫泫兮雙懸。’又哀今(吟)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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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飛鳥兮鳶烏,已迴翔兮翕蘇。心在專兮素蝦,何居食兮江湖。徊復翔兮遊颺,去復返兮於乎!始事君兮去家,終我命兮君都。中年過兮何辜,離我國兮去吳。妻衣褐兮為婢,夫去冕兮為奴。歲遙遙兮難極,冤悲痛兮心惻。腸千結兮服膺,於乎哀兮忘食。願我身兮如鳥,身翱翔兮矯翼。去我國兮心搖,情憤惋兮誰識!’”[4]
原來,有一種水鳥,是河烏科中的褐河烏,“褐河烏通軆幾乎純黑褐色……棲息於山谷谿流間,多成對活動,也見於大江沿岸……能在水中遊泳和潛水。”[5]
《交交鳴鳥》為佚詩,考慮其詠“烏”的特色,有可能是南方人作的詩。[6]
最近搜尋有關文獻,發現古人由烏之孝進而推重烏到了非常高的地步[7],尹灣漢簡《神烏傅》中說:“蠉(?)飛之類,烏最可貴。其性好仁,反哺於親。行義淑茂,頗得人道。”[8]此種說法,當有其淵源。因此,即便在某些地區對於“烏集”沒有好感,但是由對於烏之德的推崇,不難體會南方人會由烏來興賢人君子。甚至某些北方人也會如此。
一代梟雄曹操著名的《短歌行》中有:“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山不厭高,水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他就是自比周公,而以烏鵲比賢人,要使天下英雄皆為之所用。
(編者按:[1]李銳:《讀上博簡(二)〈子羔〉札記》,簡帛研究網,2003年1月10日;《讀上博館藏楚簡(二)札記》,《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續編》,第526頁,上海書店出版社,2004年7月。
[2]郭永秉:《讀〈六德〉、〈子羔〉、〈容成氏〉札記三則》,簡帛網,2006年5月26日。
[3]劉樂賢:《讀上博簡〈民之父母〉等三篇札記》,簡帛研究網,2003年1月10日。
[4]周生春:《吳越春秋輯校匯考》,120頁,上海古籍出版社,1997年7月。
[5]《中囯大百科全書·生物學Ⅰ》,523——524頁,中囯大百科岀版社,1991年12月。
[6]李銳:《讀上博四札記(一)》,孔子2000網“清華大學簡帛研究”專欄,2005年2月16日。
[7]可參邵茗生:《漢幽州書佐秦君石闋釋文》,《文物》,1964年第11期。郭沫若:《“烏還哺母”石刻的補充考釋》,《文物》,1965年第4期。虞萬里先生提及此石刻和《神烏傅》的關係,見氏著:《尹灣漢簡〈神烏傅〉箋釋》,《榆枋齋學術論集》,南京:江蘇古籍出版社,2001年8月。
[8]參裘錫圭:《〈神烏傅(賦)〉初探》,《中國出土古文獻十講》,409頁,上海:復旦大學出版社,2004年12月。 (责任编辑:admin)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5/51491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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