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華簡《楚居》談“×郢” ,对于想了解历史故事的朋友们来说,從清華簡《楚居》談“×郢”是一个非常想了解的问题,下面小编就带领大家看看这个问题。
原文标题:從清華簡《楚居》談“×郢”
(荊州博物館)
近日喜讀清華簡《楚居》釋文,[1]頗有所思,夜不能寐。雖身在昔日楚居之地,卻資訊閉塞。有幸得窺《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壹)》之書影,讀之再三,草成數語,以期拋磚引玉。齟齬荒謬之處,敬請諸君賜教。
在清華簡《楚居》面世之前,多種楚簡中已頻頻出現各種稱為“×郢”的地名,大多數研究者認為,這些“×郢”乃是楚國的別都或陪都,並對這些“×郢”的歷史地理位置進行了一系列的考證。[2]清華簡《楚居》是目前所見記錄這些“×郢”最為集中的一篇文獻,多達14個。整理者認為“本篇主要是講述楚公、楚王之居處與遷徙,許多地方可以獲得與歷史記載完全不同的新知。”[3]我們注意到,《楚居》整理者已不再拘泥於“×郢”必是王都,而是把它們解讀為“王居”:“楚自武王之後,王居多稱郢,與武王居疆浧有關,……郢不是一個固定的地名,而是武王之後王居的通稱。”[4]但是仍然認為“×郢”為具體的一處處城邑名,並對多個“×郢”的地望進行了探討。細讀《楚居》行文,再結合傳世典籍來看,筆者認為“×郢”並非城邑名,而是宮殿名。試析如下:
一、古人“居”處之所指
當先秦、秦漢時人言及某某人“居”某處時,此處可以指一片自然區域(如《孟子·離婁上》:“太公辟紂,居東海之濱。”),可以指一個國境(如《史記·范睢蔡澤列傳》:“(蔡澤)號為綱成君,居秦十餘年。”),也可以指一座城邑(如《荀子·成相》:“契玄王,生昭明,居於砥石遷於商。”)甚至可以指一座宮殿(如《史記·李斯列傳》:“二世乃出居望夷之宮。”)。在某些語境下,“居”的範圍還可以逐漸縮小(如《史記·酷吏列傳》:“於是上作色曰:‘吾使生居一郡,能無使虜入盜乎?’曰:‘不能。’曰:‘居一縣?’對曰:‘不能。’復曰:‘居一障間?’”)。因此,《楚居》中楚公、楚王“居”處之所指,就不能一概以“熊繹居丹陽”的思維模式來探尋。
《楚居》中所述商代、西周時期楚先公所居,因筆者了解的其它文獻及考古佐證較為貧乏,在此暫且不論。本文主要討論春秋戰國時楚王所居“×郢”的範圍大小問題。
二、楚國都城“郢”
《史記·楚世家》載“文王熊貲立,始都郢。”《世本》則以為“武王徙郢”(《左傳正義·桓公二年》引)。今據《楚居》,當以武王時為是,其稱“至武王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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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宵徙居免,焉始□□□□□福。衆不容於免,乃渭(潰)疆浧之波(陂)而宇人焉,氏(抵)今曰郢。”這是郢都名稱的由來。前文有“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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賅(該)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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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脅)以楚,氐(抵)今曰楚人。”這是楚之國名(族名)的由來。可見在楚人的心目中,楚國、郢都的名稱來歷猶如木本水源。
葛陵楚簡中有“在郢,為三月,尚自宜順也。”(乙四35);“既在郢,將見王,還返毋有咎。”(乙四44);“居郢,還返至於東陵,尚毋有咎。”(乙四100、零532、678)。[5]這是平夜君成在都城朝見楚王期間,他自稱“在郢”、“居郢”,並不詳言“在×郢”、“居×郢”。在《楚居》中記有“闔廬入郢”,《春秋·定公四年》曰“吳入郢”,均單稱“郢”而不詳言“×郢”。 由此可見單稱“郢”即指此時楚國都城之名而言。
三、眾多的“×郢”
“×郢”在包山楚簡、葛陵楚簡等楚文字資料中常常出現,不勝枚舉。尤以《楚居》所載,最為翔實,多達14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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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以“×郢”為城邑名,指為楚邦之都城,則此大國頻繁遷都,不合常理。無論古今,遷都均是利弊千秋、牽一髮而動全身的大事。如盤庚遷殷之前,“茲猶不常寧,不常厥邑,於今五邦。”(《今文尚書》),遷殷之後,“二百七十三年,更不徙都”(《古本竹書紀年》)。春秋晉景公時,“晉人謀去故絳。諸大夫皆曰:‘必居郇、瑕氏之地,沃饒而近盬,國利君樂,不可失也。’韓獻子將新中軍,且為僕大夫。公揖而入,獻子從。公立於寢庭,謂獻子曰:‘何如?’對曰:‘不可。郇、瑕氏土薄水淺,其惡易覯。易覯則民愁,民愁則墊隘,於是乎有沉溺重膇之疾。不如新田,土厚水深,居之不疾,有汾、澮以流其惡,且民從教,十世之利也。夫山、澤、林、盬,國之寶也。國饒,則民驕佚。近寶,公室乃貧,不可謂樂。’公說,從之。夏四月丁丑,晉遷于新田。”(《左傳·成公六年》)可見遷都擇地之慎重。
如指“×郢”為別都、陪都,如周有宗周、成周,遼有“五京”,尚有所比類。然而春秋初期,“若敖、蚡冒至於武、文,土不過同,慎其四竟,猶不城郢。”(《左傳·昭公二十三年》)。“文王自疆浧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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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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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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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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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徙居爲郢,爲郢復徙居免郢,焉改名之曰福丘。”(《楚居》)。楚文王在其在位之十三年中,不去修築正都的城牆,卻連徙四處“陪都”,難道是要效法“狡兔三窟”?《楚居》整理者指出,“疆郢是免郢擴建的一部分,渾言之,免郢、疆郢無別,析言之,二者有先後大小之別。”[6]這個解釋比較符合古代城市建設的規律。
愚意以為凡稱“×郢”者皆是宮殿名稱。《楚居》整理者已指出此篇簡書“內容與《世本》之《居篇》很相類”。[7]而《史記·秦始皇本紀》卷末所附秦國先君世系、年數、居、薨的記載,性質上與《楚居》更有類似之處。茲摘錄其中涉及秦公所居的文句如下:
文公立,居西垂宮。
憲公享國十二年,居西新邑。
出子享國六年,居西陵。
武公享國二十年。居平陽封宮。
德公享國二年。居雍大鄭宮。
宣公享國十二年。居陽宮。
成公享國四年,居雍之宮。
康公享國十二年。居雍高寢。
共公享國五年,居雍高寢。
桓公享國二十七年。居雍太寢。
景公享國四十年。居雍高寢。
躁公享國十四年。居受寢。
肅靈公,昭子子也。居涇陽。
上述諸秦公中,自德公以下至躁公,都城皆是“雍”,[8]而所居之“宮”或“寢”不同。可見言某公所居之處可具體指向其寢宮。
由此可以認為:楚國自武王以來,都城整體名為“郢”;而楚王自身常住之宮,名為“×郢”。以前曾經由楚王居住過,後來再次為楚王居住的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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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襲)×郢”。凡“×郢”皆當在都城“郢”的城垣內或城垣外近郊。楚王寢宮的頻頻移動,當然有政治因素的作用,也不排除其對居住環境的個性化要求,但對整個國家機構的運行和城市布局來說絕不允許產生消極影響。楚王及其宮廷人員可以在都城內外的正殿或游宮之間搬來搬去,而都城內官府、倉庫、作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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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點則是相對固定的。葛陵楚簡記平夜君成“既在郢,將見王。”其身已在“郢”都,而尚未見到楚王,故不言在“×郢”宮殿。他“在郢,為三月”,“居郢,還返至於東陵”,可以在“郢”都居住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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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再回其封地東陵,但不可在“×郢”宮殿中長時間滯留。包山楚簡記東周之客許𦀚“致胙於栽郢”、天星觀楚簡記秦客公孫鞅“問王於栽郢”,他們皆已見到楚王,是在“栽郢”[9]這個宮殿見到的。猶《史記·廉頗藺相如列傳》:“秦王坐章台見相如,相如奉璧奏秦王。”這就是“郢”和“×郢”的區別與聯繫。
楚王因某些原因而長期所居之特殊地點,而不稱“×郢”的,是離都城較遠的地方。如莊王居“承之埜(烝之野)”,靈王、平王居“秦(乾)溪之上”,惠王居“蔡”。上述這幾處居所的選擇是與一定的政治、軍事背景有聯繫的。
《楚居》載,楚莊王時“若囂(敖)起禍,焉徙居承之埜(烝之野)”。從《左傳》的記載來看,在與若敖氏的戰爭中,莊王是勝利者,而且若敖氏並未對都城造成任何破壞,莊王沒有遷都的必要。所謂“居烝之野”,應該是莊王為了防範若敖氏的餘黨出現,於是親自在蒸之野這一帶留居了一段較長的時間。
《楚居》載“至靈王自為郢徙居秦(乾)溪之上,以為處於章 [華之台] 。景平王即位,猶居秦(乾)溪之上。”楚靈王所修建的章華台,大多數學者認為就是今潛江龍灣遺址,這裏距離都城“郢”較遠。靈王敗亡後,平王也居於乾溪,一方面是由於在很長時間內無法得到靈王已死的確鑿證據,必需坐鎮靈王覆敗之處以威懾其餘黨;另一方面也可享受靈王留下的奢華的章華台。終平王之世,他一直住在這裏,卻不稱其為“×郢”。可見凡稱“×郢”者一定是不能遠離都城“郢”。直到楚昭王時才“自秦(乾)溪之上徙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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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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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在此之後,昭王不斷遷徙於多處“×郢”。直到“闔廬入郢,焉復徙居乾溪之上。” 這就是《左傳·定公四年》中所記:“五戰及郢。己卯,楚子取其妹季羋畀我以出,涉睢。鍼尹固與王同舟,王使執燧象以奔吳師。庚辰,吳入郢,以班處宮。”待申包胥哭請秦師、驅逐吳軍後,昭王還郢,即是“乾溪之上復徙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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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
昭王之子為惠王,《史記·楚世家》載“(惠王)四十二年,楚滅蔡。”《楚居》稱:“王太子以邦復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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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王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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籲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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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即是指楚惠王北上滅蔡,由太子(即簡王)代管國中政務,留守都城,猶後世“監國”之意。簡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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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復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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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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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太子以邦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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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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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以為處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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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看來簡王也因某種原因,而與太子(即聲王)各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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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楚惠王在位57年,去世時年齡較高。簡王嗣之,在位24年,去世時年齡亦當較高。故二王之暮年皆有太子“以邦”(監國)之事。
四、季家湖古城、紀南故城及其周邊大型建築遺址
上面結合傳世典籍與出土楚簡,對“郢”及眾多“×郢”進行了解釋,那麼它們在現在的什麼地方呢?傳世典籍從《史記》開始到清代的《江陵縣誌》,一致認為郢在江陵紀南城。[10]而隨着近現代史學與考古學的發展,關於江陵(荊州)紀南城的年代及性質,學術界展開過熱烈的討論。目前得到大多數人贊同的意見是:“紀南城始建于楚惠王中後期,毀于頃襄王20年(西元前278年),故是戰國時代的楚郢都。楚在此建都將近200年,是楚國全盛時期的都城。”[11]而此之前的楚都,則被大多數人指認為是在紀南城西北面的當陽季家湖古城。兩城相距不過30多公里,沮漳河由北向南從兩城之間流過,匯入長江。簡言之,這個主流觀點認為:春秋時楚都“郢”在季家湖,戰國時(秦白起拔郢前)在紀南城。這個觀點得到很多考古發掘資料的支持。
從《楚居》中“氏(抵)今曰郢”的語氣來看,自武王以來,至遲到悼王時,都城“郢”的地理位置沒有發生大的變動。文王時就已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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郢”,到惠王時改稱“肥遺”並徙居之,後來悼王也一度居於“肥遺”。那麼這些“×郢”就應該分布在季家湖古城、紀南故城內或其近郊。根據近年來的考古調查與發掘,在荊州市荊州區(原江陵縣西北部分)與江陵區(原江陵縣東南部分)發現多處大型建築基址,如馬山鎮蔡橋村(與季家湖古城隔沮漳河相望),紀南鎮紅光村、高臺村(在紀南故城南垣外)、資市鎮青山村(與潛江龍灣遺址接近)。在這些遗址中有的夯土台基的規格與排列規律,與紀南城內松柏村的宮殿區極為相似。
至於潛江龍灣遺址,考古界基本認同其就是楚靈王始建之章華台宮殿群[12]。聯繫《楚居》記載靈王、平王雖居此處,卻不稱其“×郢”來看,它確實與紀南故城相距已经较遠(50多公里),距季家湖古城也就更遠了(80多公里)。
(編者按:[2]吳良寶:《戰國楚簡地名輯證》,武漢大學出版社,2010年。第二章《楚簡中的都郢地名》。
[3]清華大學出土文獻保護中心編 李學勤主編:《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壹)》,中西書局2011年。第180頁。
[4]《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壹)》,第187頁。
[5]宋華強:《新蔡葛陵楚簡初探》,武漢大學出版社,2010年。
[6]同[3]。
[7]同[4]。
[8]《史記·秦本紀》:“德公元年,初居雍城大鄭宮。以犧三百牢祠鄜畤。卜居雍。後子孫飲馬於河。”《楚居》中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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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繹)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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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屯)之前的行事可与此比類。
[9]“栽郢”,有多種隸定,或作“菽郢”、或作“戚郢”,在此不做討論。“栽郢”不見於《楚居》,當為悼王以後之諸王時所新建。
[10]在紀南城東南面有一座名為“郢城”的古城,長期被認為是楚平王時“更城郢”,考古發掘所見地層堆積及周邊鳳凰山、高臺、松柏、謝家橋等漢墓出土簡牘均證明其應是秦漢時期的江陵縣城。
[11]郭德維:《楚都紀南城復原研究》,文物出版社,1999年。第33頁。
[12]荊州博物館、潛江博物館:《潛江龍灣(1987~2001年龍灣遺址發掘報告)》,文物出版社,2005年。 (责任编辑:admin)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5/51399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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