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邑-釋海昏侯墓出土木笥漆文中的“丹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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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釋海昏侯墓出土木笥漆文中的“丹油”

（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

近來江西南昌海昏侯墓出土大量珍貴文物，引發學界廣泛關注。出土器物中有一件木笥，其製作時間在昌邑九年，我們可以將之稱為“昌邑九年木笥”，木笥上書有漆文，內容如下：

私府木笥一合（盒），用漆一斗一升六籥，丹，醜布，財用，工牢，并直（值）九百六十一。昌邑九年造，卅合（盒）[1]
經過眾多學者的研究，漆文內容基本得以通讀。唯獨漆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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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丹”，學者爭議較大。從文義來看，“丹”當為一詞，表示某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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製造木笥的材料。其中的“”字，鄔勖先生釋為“革”，認為“丹”即丹革，[2]何有祖先生釋為“曵”，[3]彭浩先生釋為“臾”，讀為“朱”，認為“丹”即“丹朱”，[[4]]范常喜先生亦釋為“臾”，讀為“斞”，他認為“斞”為容量單位，“丹斞”即丹一斞。[5]按“”字的字形與“革”似不類，“臾”字的字形作“”、“”、“”等，其上部從雙手之“”，而“”字上面的部分，三橫皆貫穿，與“”不同。因此對“”字仍須重作思考。
值得慶幸的是，此後有關網站又公佈了海昏侯墓出土的另一件木笥，因其製作時間在“昌邑十一年”，我們可將其稱為“昌邑十一年木笥”，木笥上出現了類似的漆文，可以與“昌邑九年木笥”的漆文對讀，其內容如下：

私府丹木笥一合（盒），用漆一斗二升七籥，丹猶，醜布，財物，工牢，并直（值）六百九十一。昌邑十一年造作，廿合（盒）
這件木笥與昌邑九年木笥非同一年所造，因此在用詞用字上稍有區別，但是基本內容大致相同。其中，昌邑九年木笥漆文中的“丹”，在這件木笥漆文中作“丹猶”。“丹猶”比較不好理解，筆者在11月20日晚與曾磊先生探討此漆文時，曾磊先生提示我，此件木笥中“丹猶”與昌邑九年木笥中的“丹”可能為一詞，“猶”與“”或有通假關係。筆者受此啟發，認為此昌邑十一年木笥漆文中的“猶”當讀為“油”，“丹猶”即“丹油”，指打亮木笥光色的油漆。而昌邑九年木笥中的“”字當從“由”，在漆文中亦當讀為“油”，“丹”亦即“丹油”。
古書中“猶”與“油”相通，《大戴禮記·哀公問五儀》：“君子猶然如將可及也。”，《孔子家語·五儀》“猶”作“油”。《荀子·哀公》：“故猶然如將可及者君子也。”《孔子家語·五儀》“猶”亦作“油”。[6]古“由”與“猶”相通之例亦甚多，如《易·豫》：“由豫。”《釋文》：“由，馬作猶。”《禮記·雜禮下》：“則猶是與祭也。”鄭注：“亦當為由。”[7]此外，從“由”之字與從“酋”之字多通假，如“油”與“楢”，“猷”與“由”等相通，此不贅述。“猶”與“油”常相通，因此昌邑十一年木笥中的“猶”可讀為“油”。
秦漢時代的“油”常表示與漆類似的塗料，用以油漆器物表面。《急就篇》：“革髤漆油黑蒼”，顏師古注：“髤漆，以漆漆之，油，以油油之，皆所以為光色。”[8]“油”和“漆”并稱，為涂于器物表面以打亮光色的塗料。因此海昏侯墓出土昌邑十一年木笥漆文中的“猶”當讀為“油”，“丹猶”即“丹油”，指製作木笥時打亮光色的紅色油漆。“丹油”與木笥漆文中的“用漆一斗二升七籥”亦相貫，“用漆”和“丹油”分別指製作木笥的漆和油。
而海昏侯墓出土昌邑九年木笥漆文中的“”字，其上部當從“由”，亦讀為“油”，“丹”即“丹油”。“由”字不見于《說文》，漢隸中的由寫作“”、“”，“”字上部的“”與“”比較接近，當為“由”字。“”從“由”，與昌邑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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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木笥中的“猶”可以對讀，均當讀為“油”。“丹”即“丹猶”，亦即“丹油”，指打亮木笥光色的紅色油漆。
最後再對“”字的字形作一點推測。“”字下部所從，為“木”字除去根部而剩下枝條的部分。由此筆者想到《說文》中的“”字，《說文》：“，木生條也。从，由聲。《商書》曰：若顛木之有㽕枿。古文言由枿。”徐鍇謂：“《說文》無由字，今《尚書》只作由枿，蓋古文省而後人因省之，通用為因由等字。”“”字本義為木生之枝條，“”在文獻中未見，其從“由”聲，古書均以“由”代之。海昏侯墓出土昌邑九年木笥漆文中的“”字，上部從“由”，下部所從的部分，像“木”字省去根部而剩下枝條的部分，正會意“木生條也”，則“”字或即《說文》中“㽕”字的異體，其在木笥漆文中亦讀作“油”，為油漆之義。
作者曾與曾磊先生討論，多獲教益，謹致謝忱！
（編者按：本文到達收稿信箱時間爲2015年11月23日12：32。）
[1]漆文中的“私”字，照片殘缺，諸家多釋為“秘”，范常喜先生推測為“私”字，現與昌邑十一年木笥漆文比勘，知確當為“私”字。漆文中的“布”字，諸家或釋“敝”，或釋“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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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釋“布”，今得昌邑十一年木笥漆文比勘，知確當為“布”字。
[2]鄔勖：《南昌西漢墓漆器銘“丹革醜”蠡測》，簡帛網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341
[3]何有祖：《南昌西漢墓所出漆器銘補釋》，簡帛網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342
[4]彭浩：《讀海昏侯墓出土木笥上的漆文》，簡帛網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345
[5]范常喜：《江西南昌西漢墓出土漆銘補札》，簡帛網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346
[6]高亨纂著，董治安整理：《古字通假會典》，齊魯書社，1989年，第719、720頁。
[7]高亨纂著，董治安整理：《古字通假會典》，第718頁。
[8]史游：《急就篇》卷三，嶽麓書社，1989年，第229頁。 (责任编辑：admin)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5/51303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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