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麓肆·亡律》編聯芻議（精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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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嶽麓肆·亡律》編聯芻議（精簡版）

（武漢大學簡帛研究中心、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

《嶽麓書院藏秦簡（肆）》（以下簡稱《嶽麓肆》）於2015年12月出版，共公佈了三大組法律條文。整理者根據第一組律文簡1991背的“亡律”二字認爲第一組律文爲《亡律》類簡，並根據背劃綫和反印文對這一組簡文進行了系統的編聯。在研讀《嶽麓肆》時我們發現了一些新的反印文，進而我們依據這些新發現的反印文以及筆跡分組對簡文編聯進行了調整；在調整的基礎上，我們對篇章結構進行了總結，從而進一步對這一組簡文進行了編聯。
一、對反印文的補充
《嶽麓書院藏秦簡（肆）》附錄四“正背反印文對照圖”中第一組有部分反印文未收錄，現補充11組：001背和003正、002背和016正、005背和054正、014背和008正、018背和027正、038背和012正、043背和022正、045背和015正、054背和043正、064背和013正、069背和077正。
二、筆跡的分組與補、改字問題
我們根據筆跡對《亡律》有字簡進行分組：
A組：簡001、002、003、004、005、006、010、011、012、013、014、015、016、017、018、019、020、021、022、023、024、025、026、027、028、029、030、031、032、037、038、039、040、041、042、043、044、045、046、050、051、052、058、060、061、062、063、064、065、066、067、068、069、070、071、072、073、074、075、076、077、078、079、083、088、089、090、091、092、093、094、096、098。
B組：簡007、008、033、034、035、036、049、103。
C組：簡047、048、084、085、086。
D組：簡053、054、055、056、057、081、097、099、100、101、102。
未分組：簡009、080、082、087、104。其中簡009不屬於上述各組筆跡；簡080、087、104字跡殘損嚴重，可用來進行筆跡對比的字太少，因此未對它們進行筆跡分組。
簡082從筆跡和編繩位置看應屬於第二組。
《亡律》多枚簡中出現對簡文進行補寫、改寫的現象，各簡補、改寫情況統計如下：
簡號
補、改內容
原筆跡
改寫筆跡
001
田典
A組
A組
003
田
A組
A組
004
典
田典
A組
A組
006
而舍
A組
A組
007
中
B組
B組
013
牧殺
A組
A組
024
道官
A組
B組
027
道官
A組
B組
028
時覆治之以論失者覆治之
A組
D組
030
右司空
A組
未知
032
道官亦
A組
B組
057
都官執灋屬官┗禁苑┗園┗邑┗作
D組
B組
058
償
A組
未知
061
田典
A組
A組
063
田典
A組
A組
072
䙴（遷）﹦者﹦所包其有罪它
A組
未知
073
道官┗
A組
B組
093
道及告子
道
道者
之中縣道官
A組
B組
100
之皆其主
D組
未知
表1
三、根據反印文和筆跡分組進行的編聯調整
新發現的反印文和對筆跡進行的分組，可以爲我們調整《亡律》編聯提供依據。
1、047+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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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0+051+052+013+014+015+016與060+061+062+063+064+044+045+…+002
簡060到簡064內容相貫，背劃綫相連，這幾枚簡的編聯應當是確定無疑的，它們可以作爲我們編聯的一個基點。根據反印文與背劃綫，如此我們可以復原出卷冊結構的一部分，我們這裡稱之爲結構甲，示意圖如下：

圖1 結構甲示意圖

圖2 047、048+050-052+013-016背劃綫 圖3 060-064+044、045+…+002背劃綫
2、032+033+034+035+036+007+008、084+085+086+047與070+060
簡048和簡049簡背反印文分別對應着簡032和簡033，經過疊壓復原後我們可以看到，簡032與簡033兩簡緊密相連，因此雖然這兩枚簡背劃綫斷裂，筆跡分屬A、B兩組，但是它們確實應當是相連的。而簡033、簡034、簡035和簡036內容相關，背劃綫相連，且筆跡都屬於B組，整理者將它們編聯在一起無疑是正確的。
魯家亮老師曾指出“僅從內容上考察，則007-009號簡至少當列於033-036之後，才更爲合適。”[1]我們發現簡007、簡008筆跡與簡033等同屬B組，簡007與簡036背劃綫相連，因此簡007與簡008確實應編聯於簡036後。此外，簡008的內容印於簡014後，也側面印證了這一編聯意見的有效性。
進而，根據其他簡的反印文與背劃綫，結構甲擴展示意圖如下：

圖4 第一次擴展后的結構甲示意圖

圖5 032-036+007、008背劃綫 圖6 084-086+047背劃綫 圖7 070+060背劃綫
3、017+018+019+020+021+067+…+068+069與024+025+026+027+028+089+090+091+092+…+077
簡017到簡021背劃綫連貫，內容相關，這組編聯應當是正確的。
簡021背劃綫位置已到底部，其後接竹簡背劃綫位置應該較高。A組筆跡簡中背劃綫位置較高的有簡022、簡003和簡067。其中簡022、簡003由於反印文的限制，這兩枚簡不可能排列於此，故而可能性最大竹簡爲簡067。從內容上來看，簡067的“與盜同灋”與簡018內容呼應，因此將簡067編聯於簡021後是合適的。簡068、簡069根據背劃綫應排列於簡067後。
簡024到簡028內容相貫，背劃綫相連，整理者將它們編聯在一起無疑是正確的。
我們發現簡024到簡028在簡背中下段有明顯的，相連貫的特殊痕跡。此外，簡089在相同的位置也有相似的痕跡，並且簡089與簡028背劃綫連貫；揭取示意圖中簡089位於簡019上，而簡027則在簡018上。我們據此推定，簡089當編聯於簡028後。
結合簡018與簡027、簡069與簡077、簡032和簡017、簡038與簡012、簡076與簡061這幾組反印文，我們可以確定各組編聯簡的相對位置，進而可以將結構甲進一步擴展，示意圖如下：

圖8 第二次擴展後的結構甲示意圖

圖9 017-021+067+…+068、069背劃綫 圖10 024-028+089-092+…+077背劃綫
4、053+054+055+056+057+081
簡053到簡057、簡081筆跡都屬於D組。如果按照簡081、簡057、簡056、簡055、簡054、簡053的順序排列，這幾枚簡的背劃綫是連貫的。但是從內容上來看，編聯順序與背劃綫順序相反，也就是編聯順序並未按照背劃綫走向排列，而是與之相逆。這可能是抄寫者以錯誤的方向取簡抄寫的而造成的，因而形成了編聯順序與背劃綫相反這一現象。
如果結合反印文，我們可以構擬出這幾枚簡所在的卷冊位置。需要指出的是，簡005在簡054下，而簡005又是該簡冊的標題簡，這說明簡005應當處於簡冊末尾的位置，而並非如整理者構擬的篇首位置。我們將這一新構擬的卷冊結構稱之爲結構乙，其示意圖如下：

圖11 結構乙示意圖

圖12 053-057+081背劃綫圖
四、根據篇章結構進行的編聯調整
在討論簡冊的篇章結構前，我們有必要討論一下各組筆跡的書寫順序。
在討論筆跡分組時我們曾指出，A組簡中出現了D組書手改寫的內容；A組、D組簡中都出現了B組筆跡書手改寫的內容，這反映了D組簡晚於A組簡書寫，B組簡晚於D組簡書寫的可能。
如果觀察B組、C組簡內容及其所處位置我們可以發現：B組簡、C組簡內容都是與“亡”相關的律文，它們處於前後兩組A組簡中間。[2]我們第一組A組簡的末簡032與第二組A組簡首簡簡050背劃綫連貫，可見它們本來是連續書寫的。也就是說B組簡與C組簡都是後來在A組簡中插入的內容。我們據此猜測D組簡與B組、C組簡一樣，都是在A組簡的結構基礎上，根據其內容插入相應位置的補充內容；A組簡是嶽麓簡《亡律》的最初文本。
在此基礎之上，我們再來考察《亡律》的篇章結構。
前文中我們提到，簡024到簡089在簡背中下段有明顯的，相連貫的特殊痕跡，這種痕跡也出現於《爲吏治官及黔首》卷冊結構最外層的簡背，剛好圍繞最外層卷冊一周。我們推測，這種痕跡應當是簡冊收捲好後用來收束卷冊的繩子所留下痕跡。如此，有類似痕跡的簡024到簡089應當是《亡律》卷冊的最外一層；而簡090應當是從外數第二層的起始簡。而簡005應當處於篇末位置，如此我們可以大體確定了簡冊的始末簡號。[3]
我們先來考察結構甲。將結構甲每簡的筆跡分組以及內容分類信息附加後可得下圖：

圖13 第二次擴展後結構甲筆跡分組與內容分類示意圖
A組簡應當是《亡律》的最初文本，A組簡的結構應當是嶽麓簡《亡律》最基本的結構。就現在確定的編聯來看，A組的結構是“亡律”-“匿律”-“占律”-“亡律”。“亡律”有前後兩組，這裡我們分別稱之爲“前‘亡律’”和“後‘亡律’”。“匿律”與“占律”夾於前後“亡律”之間。
我們首先來看“匿律”。“匿律”指關於懲罰藏匿包庇逃亡者、罪人行爲的律文。除上圖中的竹簡外，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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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歸屬與“匿律”的還有簡001、簡003、簡004、簡006、簡075、簡076、簡079。
我們發現歸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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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律”的簡背劃綫大抵可以連爲一條連貫的曲綫。如下圖所示：

圖14 匿律背劃綫圖
我們再來看“占律”。“占律”指對未按規定登記戶口行爲懲罰的律文，除簡012外，還有簡011與簡078。簡011背劃綫與簡012相連，內容相貫，應當排於簡012前。
簡078無明顯的背劃綫，今根據揭取示意圖的位置，將其置於簡039上，即簡012後。根據簡文可知，簡078後應當還有一枚竹簡，下文中我們將再對這枚竹簡進行討論。
根據簡006的內容可以推斷，其後應當還有一枚簡。而簡006與簡011的背劃綫也顯示兩簡間應有一簡。如此，結構甲可擴展如下：

圖15 第三次擴展後結構甲筆跡分組與內容分類示意圖
通過“匿律”、“占律”與前“亡律”的背劃綫連貫這一現象可知，“匿律”是緊接於前“亡律”抄寫的，“占律”是緊接於“匿律”抄寫的。
我們再來看後“亡律”。我們曾論述過，簡005位置應當在篇末，如此與它相隔一層和兩層的“亡律”簡043與簡022自然當屬於後“亡律”。而簡022與簡043的背劃綫分別高於和低於簡038，如此，簡038當在簡002與簡043間。這樣根據背劃綫和內容，我們可以復原簡022到簡043的編聯，其編聯應當爲簡022+簡023+簡037+簡038+簡039+簡040+簡041+簡042+簡043。
根據揭取示意圖，我們發現簡016疊壓於簡065上，簡065疊壓於簡002上，簡002疊壓於簡040上。而簡016、簡002與簡040的疊壓的相對位置與我們構擬的卷冊結構完全符合，因此簡065所處的位置應當不是巧合。如此，我們依據揭取示意圖的信息將簡065排於簡078後。簡066在揭取示意圖中處於簡041上，我們將它排於簡065後。
這樣排列後我們再來考察簡065與簡066的性質。
簡065背劃綫與簡012應有一簡的差距，而這一簡位正好由簡078填補。我們猜測簡078之所以沒有顯示出明顯的背劃綫，是由於其背劃綫由下編繩遮擋導致的。如此，簡012、簡078、簡065背劃綫應是貫通的，它們也是被順序抄寫的。從內容上看，簡065與簡078內容相貫，簡065也應屬於“占律”。
簡066背劃綫與簡065相連，它們也應是被順序抄寫的。但從內容上我們可以看到，簡066是典型的“亡律”，它應是簡冊後“亡律”的起始簡。
簡066與簡022背劃綫並不連貫。簡022背劃綫位置較高，我們無法判斷簡066與簡022間是否有一枚缺簡。
如此，結構甲、乙可合併如下：
圖16 甲乙結構合併后筆跡分組與內容分類示意圖
需要指出的是，簡017與簡066內容相近，背劃綫相連，但是它們並沒有被編聯在一起。
我們認爲，簡017到簡069的內容是接續於簡066後抄寫的，後被移置於現在的位置；簡022、簡023是對簡066的補充，書手並繼續抄寫了亡律的補充內容，故而這些編聯在簡066後，成爲了簡冊的後“亡律”結構。
我們再來看“遷律”。“遷律”指對逃亡遷者審訊的相關規定以及對“中縣道官”的地域保護律文。除簡053-081外，“遷律”有簡071、簡072、簡073、簡074、簡083、簡088、簡093、簡094，這幾枚簡與性質不明的簡005的背劃綫連貫成一條完整的無斷裂的曲綫，這幾枚簡應但是編聯在一起的。我們還發現，簡071還與簡043背劃綫連貫，因此應當是書手補抄完後“亡律”後，又抄寫了“遷律”部分，因此簡071應排列於簡043後。
那麼如何處理A組“遷律”簡與D組“遷律”簡的關係呢？顯然D組“遷律”簡將A組“遷律”簡割裂爲前後兩個部分，而A組“遷律”簡的內容在簡083處正好可分爲前後兩組。因此，A組“遷律”簡應是書寫好後編聯於簡043後的，之後D組“遷律”簡作爲補充內容添加與簡083後的。
這樣，形成了今日我們看到的簡冊結構。

圖17 《嶽麓肆·亡律》卷冊結構示意圖

圖18 066與017背劃綫 圖19 032與050背劃綫 圖20 022、023+037-043背劃綫

圖21 011、012+078+065、066背劃綫 圖22 043+071-074+083+093、094+005+088背劃綫
五、結論
本文共補充了《嶽麓肆·亡律》十一組反印文，並嘗試對筆跡進行了分組。
A組結構是《嶽麓肆·亡律》的基本結構，其結構是“亡律”——“匿律”——“占律”——“亡律”——“遷律”。其他各組筆跡簡都是在這一結構之上的補充內容。
根據反印文、背劃綫、筆跡以及篇章結構，我們認爲《嶽麓肆·亡律》的編聯應該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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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4A亡+025 A亡+026 A亡+027 A亡+028 A亡+089 A亡+090 A亡+091 A亡+092 A亡+……+ 077 A亡+……+017 A亡+018 A亡+019 A亡+020 A亡+021 A亡 +067 A亡+……+068 A亡+069 A亡+……+032 A亡+033 B亡+034 B亡+035 B亡+036 B亡+007 B亡+008 B亡+……+084 C亡+085 C亡+086 C亡+047 C亡+048 C亡+050 A亡+051 A亡+052 A亡+013 A亡+014 A亡+015 A亡+016 A匿+003 A匿+004 A匿+……+079 A匿+070 A匿+060 A匿+061 A匿+062 A匿+063 A匿+064 A匿+044 A匿+045 A匿+……+002 A匿+001 A匿+……+075 A匿+076 A匿+006 A匿+……+011 A占+012 A占+078 A占+065 A占 +066 A亡+……+022 A亡+023 A亡+037 A亡+038 A亡+039 A亡+040 A亡+041 A亡+042 A亡+043 A亡+071 A遷+072 A遷+073 A遷+074 A遷+083 A遷+053 D遷+054 D遷+055 D遷+056 D遷+057 D遷+081 D遷+093 A遷+094 A遷+005 A遷+088 A遷
簡024到簡089背的特殊痕跡應該與《爲吏治官及黔首》卷冊最外層痕跡類似，是用來捆束卷冊的繩子留下的痕跡。
附记，本文是原論文的精簡版本，保留了原論文的主要觀點。
（編者按：本文收稿時間爲2016年9月12日09：06。）
[1]魯家亮：《岳麓書院藏秦簡〈亡律〉零拾之一》簡帛網：（http://www.bsm.org.cn/show_article.php?id=2505） 2016年3月28日。
[2]下文中《亡律》內部各結構我們都以雙引號標識，如與“亡”相關的律文我們稱之爲“亡律”，與懲罰包庇隱匿罪犯、罪行的律文我們稱之爲“匿律”。
[3]如此，根據特殊痕跡我們可以判定《嶽麓肆》第二組卷末的簡296到簡283等應是第二組卷冊的最外層竹簡。關於這一問題另有專文進行討論。 (责任编辑：admin)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5/512760.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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