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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聊斋志异》男性角色弱化现象析
由于蒲松龄立足于现实世界,在《聊斋》中抒发他真挚的思想感情,表达他进步的思想观念,倾尽他高超的艺术功力,因而塑造出众多的栩栩如生、血肉丰满的人物形象,比照几千年的旧的社会习俗,比照现实中大量的黑暗、人生,其男性人物常有“动天地,泣鬼神” 之举,颇有惊世骇俗之风姿。《聊斋》男性角色也有弱化和女性化的现象,这里面有它积极的一面,如温柔、细腻、多情等女性化的现象,其实正是整个人类不断趋于文明的显示;也有它劣势的一面,如身单力薄、胆小怯弱、灵魂卑微、性格简单等,却是源于各种原因。
一、首先它是在比较意义上的一种弱化。
同《聊斋》中的女性人物相比,他们明显处于劣势。她们“妙丽无比”(《巧娘》)媚丽欲绝,她们“娇波流慧,细柳生姿”(《娇娜》),她们善良又聪慧,多情又勇敢,稳重又自信,有为报恩不顾自己安危的花姑子,有天真活泼聪明伶俐的小翠,有医术颇高的娇娜,有经营有道、理家有方的黄英、阿宝等等,相比之下,与之相对应的安生不分蛇精伪变,不辨香臭,小翠丈夫更是一个混沌未醒,人事不知的小傻瓜,孔生仗剑与雷曹相斗颇有胆气,但最终也要娇娜回春医术挽救其生命,马子才一介酸儒不屑经商却又花着妻子挣的钱,孙子楚只会读书,不事家人生业。内中深层原因大约有三:
(1)蒲松龄自身的男性特征,男性心理使得自然的“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规律发生作用,他本能地对于女性就有好感,尤其对于美丽的女性,更有一种潜意识的力必多发生作用,所以写到她们时,便笔下生花,才思泉涌,无怪乎她们五彩斑斓耀奕闪光的形象扑面而来。
(2)《聊斋》是蒲氏抒情发愤之作,带有自傲色彩,但在这份自傲中,“我”的表象经历投映在男性角色身上,他们怀才不遇,郁郁寡欢;他们梦想升官,心力憔悴;他们缺少知音,孤独寂寞;而“我”的深层灵魂寄托在女性角色身上,她们自由飞翔,无所拘束;她们豪放自信,潇洒不羁;她们能力超常,主宰命运,改变人生。灵魂的、理想的“我”当然胜于躯体的、现实的“我”,对于蒲氏,尤其如此。
(3)《聊斋》虚幻的故事形式,决定了它必须有一虚幻的非社会的世界。或者野莽森林,荒郊野外,坟冢地狱,或者花妖狐魅。但《聊斋》的抒情发愤创作动机又决定了它不仅限于在神话世界闲侃,它要落脚于社会现实,芸芸众生,这样它的虚的物必须落实到一种具体的性别上,或者说它的花妖狐魅必须有个人的面具才能深入混迹于人间,看人间可笑可卑可怜之事,感受代言人间美好善良真诚的愿望。而中国古代传统哲学中一阴一阳、一虚一实、一雌一雄、一女一男早已一一对应,根深蒂固。再加上虚幻的世界,花妖狐魅是若有若无、朦胧不清、花枝招展、多具变幻的意象,这于女性心理、外部特征颇有相似之处,自然决定了由女性来担任非人间角色的载体,同时也接受了更多超现实的夸张、想象、综合的美丽面容、完善人格与神奇手段、力量。
二、它是儒家传统积极因素与消极因素的充分显示。
《聊斋》的讽刺、批判精神虽有晚明针砭时弊风气的影响,但更多源于蒲氏身上代表的儒家的优秀“自省”、“报国”精神。“居庙堂之高则忧其君,处江湖之远则忧其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传统理想在蒲氏心中积淀深厚。中国传统的社会心理与典型人格,是儒家思想的深重积淀,我们孝亲忠君使得社会相对稳定,爱国主义观念深厚,但同时也唯亲唯上是从,愚孝、愚忠,奴化自己;我们重德轻财,使得民族坚持道义、真理,内在精神丰富,情感质朴深厚,但同时以德代才,褒德贬力,压抑人性的物质欲望和自然人性发展,妨碍民族心理的正常发展;我们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积极责任感,同时“乐天知命,安贫乐道”有造成谦卑、忍让、萎缩不敢为天下先的民族心理弱化。蒲氏以儒家赋予他的自省、批判精神看到了本应是国家栋梁、社会支柱的男性身上的弱点,于是描写、揭露、批判,甚至自嘲、自讽,淋漓尽致、入木三分。
首先是重利的“小人”。如《沂水秀才》,写两美女见一位沂水秀才,“一美人置白金一锭,可三四两许;秀才掇内袖中。美人取巾,握手笑出,曰:‘俗不可耐!’秀才扪金,则乌有矣。”蒲氏称之为“乞儿相”,颇为蔑视。而《考弊司》中则更是以儒家教义讽刺批判以儒礼自标的贪财之辈。“司主名虚肚鬼王。初见之,例应割髀肉…不必有罪,此是旧例。若丰于贿者,可赎也。”“惟一堂高广,堂下两碣东西立,绿书大于栲栳,一云‘孝弟忠信’,一云‘礼义廉耻’。躇阶而进,见堂上一扁,大书‘考弊司’。楹间,极雕翠字,一联云:‘曰校,曰序,曰庠,两字德行阴教化;上士,中士,下士,一堂礼乐鬼门生。’”还有那些科考中受贿收情的考官。
再就是囿于科举制度下灵魂扭曲,人格卑缩的士子们。如《王子安》中,王子安功名熏心,大醉后以为得中,一会儿叫嚷“赏钱十千”,一会儿又“大呼长班”,不如意则“捶床顿足,大骂‘钝奴焉往!’”丑态百出,被妻子讽笑。虽说大多士子科考最初是为了追寻贤哲,治世经邦,为了上效君,下惠民,但科考的局限,弊漏及士子长久单一处于呆板的读书考官的生活心态中,便渐渐走形,生出一些闭门造车,百无一用的书呆子和专为作官而读书的德、才、能兼不具备的士子。蒲氏对此很清楚,甚至他感到自身也有类似的卑缩,从十九岁获县、府、道三个第一,补博士弟子后,到七十五得一安慰式“贡生”,中年几十年的科考艰难,虽眼见了类似《饿鬼》中见钱眼开。“无一道义交”的学官朱某等人,感受“仕途黑暗,公道不彰,非袖金输壁不能自达于圣明,真令人愤气填胸,欲望望然哭向南山而去!”(《蒲松龄集》《与韩刺史樾依书,寄定州》)的痛苦,但他仍未放弃,这里面也有功名诱惑的极大因素,同时在《王子安》异史氏曰:“唱名时,官喝吏骂,似囚。”士子们心无愧耻:“帖耳俱忍受,阶此要宠光。”这不仅是蒲氏对腐奴式士子们的同情,痛恨,也是对自己内心心态的深刻批判。他们的卑缩来自于儒家的功名心忠君孝亲,而蒲氏伟大之处也源于此,他的自省批判精神让他看到其中龌龊,尽管行动上不能完全放弃,但他情感上的痛苦矛盾,文学中的批判讥讽,以及生活中自觉自由创作,不仅仅囿于科举业的行为,都证明他是儒家的优秀者,是真正为民请命,希图醒世救世,以天下为己任的。
还有贪淫好色之辈。《聊斋》中对于男女之情的描写还是颇为大胆的,有些章节几乎是肆无忌惮地描绘性爱之美。看起来蒲氏似乎是一个离经叛道的儒家逆子了,其实不然。肯定欲望为人之本性,这在孔子那里就有明确表示:“食,色,性也。”“君未见好德如好色者也。”孔子所删订的《诗三百》开篇首章便是《关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因此,蒲氏只不过是学习领悟孔子精神较出色的一人罢了。所以,他在赞美爱情,同情为爱而“非礼”的真性情、真人物的同时,又牢守儒家礼义廉耻之教,反对鄙夷贪淫好色之徒。如《画皮》中王生,路遇二八姝丽,便引其家中相淫,不听妻子道士警诫,最后自己的心被恶鬼掏走,连累妻子为救他食人之唾。《婴宁》中西邻之子心术不正,企图引诱婴宁,结果竟丢了性命。而其他一些情节较轻,仅止轻佻不持仪节,或为欲所牵并无害人之意的人物更多了,作者也相应地给予劝惩教育。如《考弊司》中闻人生贪图女子美色,被牛鬼幻化的秋华母女解衣为质,凄意含酸,进退靦颜。《瞳人语》中方生有才无德,路遇美女总是尾随其后,颇有对女性不尊之意,结果被芙蓉城仙小小地惩处,让其眼睛小翳而失明,因其心生忏悔,眼中便出现两个小瞳人,撞破左眼翳幢,右眼未破,方生“由是益检,乡中称盛德焉。”再就一种情况,便是蒲氏从小说中无意表露出的具有代表性的夫权思想。如《阿宝》中绝代佳人阿宝嫁与情痴孙子楚后,“而生痴于书,不知理家人生业。女善居积,亦不以他事累生。”两人在婚前的动人情节不复再现,唯余一书呆子大丈夫和一贤妻而
中国历史的传说故事手抄报
已,人物风采大不如前。而众多篇章则置三妻四妾为平常。《香玉》中与香玉、绛雪挚情款洽的黄生,是有妻之夫,(“后生妻卒,遂入山,不复归”)“生握腕日:‘卿秀外惠中,使人爱而忘死……每使邀绛雪来,辄不至,生以为恨。”篇未异史氏日:“一去而两殉之,即非坚贞亦为情死矣。“事实上两女子倒是为情而贞了,但黄生之情未免太不贞了。置一夫拥三美为理想境界。《荷花三娘子》、《胡四姐》、《莲香》等篇通过狐妖幻化成女来“自荐枕席”与书生,或者春风一夜各别东西或恒无虚夕,因为是与狐妖鬼混,因为是她们主动勾引,男性便不需怕违背礼义教化,不需怕负担责任,而又遂了自已放纵的欲望。但这恰恰暴露了男性的弱怯,长久地拘于死板礼法中,在虚伪的“存天理,灭人欲“的压抑环境中,塑造出这么一种以夫权抬高自己而非以情服妻,以满
中国历史宋朝故事
足一已私欲为前提而非真正尊重女性情感,明明有欲却要装作无欲,口中无欲私下却是邪欲纵生的矛盾卑缩心理。需要说明的是,蒲松龄更多地是潜意识、无意识表现了此点,理智上他还是注重夫妻互尊,以情为重的。在《黄英》中他善意地嘲讽了欲以“大丈夫”自高的马子才。“又以故居陋,欲使就南第居,若赘焉。马不可,择日行亲迎礼。……。黄英曰:‘君不愿富,妾亦不能贫也。无已,析君居,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何害?’乃于园中筑茅茨,择美婢往侍马。马安之。然过数日,苦念黄英。招之,不肯至,不得已,反就之。隔宿辄至,以为常。黄英笑曰:‘东食西宿,廉者当不如是。’马亦自笑,无以对,遂复合居如初。”
三、爱情主题使男性角色趋于女性化。
尽管乔生为给连城治病“自出白刃,圭刂 肤授僧,血濡袍袴,僧敷药始止,”“为人有肝胆”的孙子楚为得阿宝,“以斧自断其指,大痛彻心”之后更做出魂离其魄,化魂为鸟,以近芳泽的骇世惊俗之举,但由于他们单纯的情感目的,使得无论多勇猛,多惊天动地的举动都终于成为柔情百转、缠绵悱恻的意象,他们为情生,为情死,为情泣,为情欢,这就趋向于女性的情感特点。男性特征远弱于“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吾奈何,虞兮虞兮若奈何?”的项羽,他同样也为美女宝马落泪,但这只是围绕拔山盖世,成就伟业失败之痛的附笔,只是更丰富了他伟男子的内心世界傑傲性格。
爱情和美女使《聊斋》男性变得多愁善感,变得细腻温柔。《香玉》中黄生在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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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香玉萎悴之后,“恨极,作哭花诗五十首,日日临穴,涕痍其处。”遇其好友绛雪,“生因把袂,相向汍澜。”雨夜苦思香玉“辗转床头,泪凝枕簟。”看见绛雪续诗“生读之泪下,因怨相见之疏。“并且说”今对良友,益思艳妻,久不哭香玉,卿能从我哭乎?”后终复见香玉,“生望见,泣下流离,急起把握香玉,以一手捉绛雪,相对悲哽。”虽说“无情未必真豪杰,”但此黄生以泪洗面,几乎甚于林妹妹,无怪乎给人柔弱不堪之感。
而爱情则使《聊斋》女性将其女性化特点发挥得淋漓尽致、光彩夺目,且又加强其母性化特点和中性化特点。她们多情、善良、温柔、勤劳贤惠,面对所爱男性生发出由衷的关怀、怜爱之情,相对男性的愚腐、呆板、狭隘,又添出活泼伶俐、自信大方、宽容大度等特点,更完善其人格。如《小翠》《葛巾》《黄英》《翩翩》等不一而足。翩翩之为浪子罗子浮医治身上溃疮,又为其作衣裤烹美食,花城称罗子浮“小郎君”“尔家小郎子”,她们明知罗子浮有邪念,而“坦然笑谑,殊若不觉”,只暗中令其衣衫化叶使其自耻。“花城既去,生惧遗诮责;女晤对如平时。……。顾生萧缩,乃持幞掇拾洞口白云为絮复衣,着之温暖如襦,且轻松常如新绵。”翩翩的贤惠并非是“三从四德”下的产物,而是一种因怜爱自然而生的体贴、关心和大度,她们又借助神仙的方式,使得女性们风采迷人,心理状态、人格精神远远超过男性。
四、背景缺失导致人物性格弱化。
中古小说的故事性特征极浓,重情节曲折,重工笔描画,但对人物的情感背景不太注重或处理简单,模式化。犹如一幅工笔仕女图,背景素白,人物精致至极,但给人一种模型化感觉。因为《聊斋》篇章大多是作者在搜集民间传闻的故事基础上加工创作的,因而就出现了社会时代背景模糊这一现象。主人公们不知从何而来,有何经历,或者是才子路遇佳人,便一见钟情了,或者是某秀才屡试不第,便痛苦了,或者是某雅士放浪不羁,以酒为友,以狐为妻了,便是洒脱超俗了。读者对他们生活的时代背景,对他们内心深处的思想矛盾都不甚明了,就无法完全体会领略作者欲要表达的情感,以《酒狂》与《世说新语·刘伶病酒》比较看,《狂生》中写“济宁有狂生某,善饮;家无儋石,而得钱辄沽,殊不以厄穷为意。”因与刺史对饮愉悦,凡有小讼求直者,辄受薄贿,为之缓颊,刺史每可其请。生习以为常,刺史心厌之。一日早衙,持剌登堂。刺史览之微笑。生厉声曰:‘公如所请,可之;不如所请,否之。何笑也!闻之:士可杀不可辱。他固不能相报,岂一笑不能报耶!’言己,大笑,声震堂壁。”《酒友》中则写“车生者,家不中资而耽饮,夜非浮三百不能寐也,以故床头樽常不空。一夜睡醒,…烛之,狐也,酣醉而犬卧。视其瓶空矣。笑曰:“此我酒友也。”《酒狂》则写“缪永定,…素酗于酒,…每三杯后,喃喃寻人疵不休,辄挝门裸骂,…”这几则与酒有关的人物故事,或写其狂放,或赞其洒脱,或讥其丑态,写得淋漓尽致,惟妙惟肖,性格不可谓不典型鲜明,但如若与《世说新语·刘伶病酒》比较,就会发现它们因缺失真实深厚的背景,而使得人物性格相对单薄,呆板了。《刘伶病酒》中写:“刘伶病酒,渴甚,从妇求酒。妇捐酒毁器,涕泣谏曰:‘君饮太过,非摄生之道,必宜断之!’伶曰:‘甚善。我不能自禁,唯当视鬼神自誓断之耳。便可具酒肉。’妇曰:‘敬闻命。’供酒肉于神前,请伶祝誓。伶跪而祝日:‘天生刘伶,以酒为名,一饮一斛,五斗解酲。妇人之言,慎不可听!’便引酒进肉,隗然已醉矣。”就文字本身而言,它的描写似乎还不如《聊斋》中的酒篇更细腻充分,但它塑造的人物性格却相当复杂有特点,正因为这个人物背后真实的历史背景。魏晋是由于统治集团内部政治斗争激烈,政局变换迅速,朝代不断更替,许多在朝的知识分子随时都有杀身之祸。以皇帝为首的门阀士族地主阶级从上到下,都过着荒淫,豪侈的生活,以虚伪的面貌掩饰残忍的本质,以口头清高掩盖卑鄙的行为。而嵇康、刘伶等人则坚持以唯物主义观点反对统治者宣扬的神学目的论,儒道结合的玄学唯心主义,反对欺骗人民、压迫百姓的黑暗统治。但刘伶也具有当时士族的放诞性格,他不愿与黑暗现实同流合污,但又无力摆脱,改变现实,常常便在酒醉中逃避现实,这样在历史背景的基础上理解刘伶这一“病酒”者,其丰富、复杂生动的性格、情感便加倍凸现在读者心中了。而在《聊斋》中其他一些篇章也是如此,写人物执著,爱石爱鸽;写人物清高,不谄不媚;写人物脱俗,与狐鬼相交,细腻生动有加,却因背景模糊缺失,致有单薄之嫌。
五、中国古代短篇小说审美观念影响。
我国古代短篇小说从魏晋时的丛残小语到篇幅完整的传奇小说,宋代话本小说,对于小说的美感来源理解是不一样的,有很大的变化,其中之一表现在对人物个性形象的重视上。
魏晋南北朝是中国历史上混乱动荡、人民痛苦的时代之一,人们朝不保夕、恐惧不安,但由此引发对生命的渴求追问,促使他们的视野由处在功名利禄转向内在的精神人格,希望把握住真正有价值有意义的人生真谛。这时候,无论现实生活还是各艺术领域(文学、绘画、书法等)都充分注意到人的个性,努力宣扬鲜明、独特、自我的人物性格,人物性格的深度、力度达到顶点,这也是魏晋时人的风格气度对后人,尤其是知识分子具有震撼力、影响力的重要原因。而唐传奇小说,虽始有意为小说,敷陈故事、情节曲折完整,情感婉转凄迷,细腻动人,但却未与鲜明的人物个性结合;而宋话本小说从贵族走向大众,从雅走向俗,注重表达平民百姓、市民小商的情感愿望,关注他们的命运,但也只是落入故事情节窠臼,未能从人物个性入手,以至我们读后往往铬记在心的是一个故事、一种情节,而非一个人物。到了明代,因为资本生产的出现和发展,因为思想界反理学的主张,人们又开始注意到“私”“欲”“自我”“个性”等等,薄松龄便在这样一个社会背景下写下众多突现人物性格的优秀篇章,虽然在唐宋小说传统的影响中,大部分作品仍然只是个故事,或者是人生经验教训的传声筒,但最优秀的篇章正是那些注意刻画人物性格的篇章。而回头与魏晋小说比较,其描写委婉,情节曲折,想象丰富,自觉虚构虽远胜于前者,但从人物性格的力度上仍弱于前者。原因一方面在于魏晋时人物的真实性,时代背景的典型性,另一方面则在于作者仍未把人物性格作为重中之重来坚持始终,常常为了情节的曲奇完整。为了显示才情而分散了笔力。如《阿宝》中写孙子楚,开始写他迂讷诚朴的性格,后以求婚断指,魂从阿宝等情节表现他的感情和性格,可以说几追魏晋,但就因为想借机宣扬“善恶有报”,表明“贞节有报”,舍不得民间故事奇离曲折的部分。续了孙子楚娶过阿宝后美满的生活,孙忽然病亡后阿宝的节义殉情,孙在阴曹的见闻及后来的被诸少年玩弄而中进士的奇遇,好是好,奇是奇,但孙的个性力度却突减,成了“生痴于书,不知理家人生业”的无情无趣的书呆子,成了被众人玩弄,瞎猫碰鼠的傻进士了。真真画蛇添足了。
此外还有传统审美文化的影响。
(1)讲究“气、韵、神、灵、妙”的审美感觉,相对弱化了对于外形、力、刚的重视。中国古典美学传统,从先秦发展到明清,中间虽有百家争鸣、各发其论之时,但积淀合一,都是推崇注重“气、韵、神、灵、妙”这些相对内在的东西。这与古人对于自然宇宙的感受理解有关。如《左传·昭公元年》:“天有六气,降生五味,发为五色,微为五声,淫生六疾。六气曰阴,阳,风,雨,晦,明也。”《昭公二十五年》:“则天之明,因地之性,生其六气,用其五行。气为五味,发为五色,章为五声。”后来发展至对人的精神状态和道德修养的理解:《孟子·公孙丑上》“夫志,气之帅也;气,体之充也。夫志至焉,气次焉。故曰:‘持其志,无暴其气’”。南北朝“文气”说,便将“气”用于文艺创作上了。《文心雕龙》“志气统其关键”“气倍辞前”、而“气”还多与“风”“神”“骨”“力”“势”联系起来,还是在内在气的基础上强调了外在刚骨的重要,但后来的“韵、神、灵、妙”便深入了内在阴柔美,弱化了外在,刚力的方面。如《晋书·瘐 传》“雅有远韵”谢赫《古画品录》:“陆绶,体韵遒举,风彩飘然”。《宣和画谱》卷五《人物叙论》:“故人物,最为难工,虽得其形似,则往往乏韵。”现代文学家朱自清有一概括:(《朱自清古典文学论文集》)p131)“魏晋以来,老庄文学大盛,特别是庄学;士大夫对于生活和艺术的欣赏与批评也有长足的发展。清谈家也就是雅人,要求的正是那‘妙’。后来又加上佛教哲学,更强调了那‘虚无’的风气。于是乎众妙层出不穷。”
这样,我们的文学从孔子提倡的“文质彬彬”――文化与本质相映相合,走向注重“文”,强化“文”的一面,某种意义上是一种“文化的进步。从另一面讲,却是“质”的退化。而对人自身的影响也如此,明清“秀才”魏晋的“雅人”以至当代的“文质彬彬”的文雅意义一解,都说明中国传统审美走向一种愈精愈细愈阴柔愈文弱的趋势。这对于蒲氏笔下的男性形象影响还是具有普遍意义的。甚至对于《西游记》中的唐僧,《三国演义》中的诸葛亮、周瑜,《红楼梦》里的宝玉等众多“名角”都有深刻影响。但蒲氏内心也十分想往一种刚猛的风度气势,在《于去恶》异史氏曰:“余每至张夫子庙堂,瞻其须眉,凛凛有生气。又其生平喑哑如霹雳声,矛马所至,无不大快,出人意表。”
(2)以和为美,弱化悲剧力度。《论语·为政》子曰:“攻乎异端,斯害也己”奠定下中国人“以和为美”的审美感觉。“温、良、恭、俭、让”固然形成中国人的传统美德,造就大批谦谦君子,但同时也使许多人失去锋芒,失去独树一帜的个性,悲剧往往潜藏在他们忍耐的内心而不会与现实彻底地对立、决裂、反抗。所以人们既不会在现实中制造悲剧,更不愿在文学中接受悲剧。“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大团圆总是受欢迎的。
蒲氏更是一位忠厚温和的君子,他在分家时兄弟离析,只分得破草房却没愤愤不平,可见他信赏乐观平和的人生观。尽管《聊斋》中反映了大量的黑暗现实生活,抒发了胸中悲愤之情,但大团圆结局和喜剧化的形式达到劝善惩恶的目的,点到为止,充分体现他追求的易被百姓接受的这种“和美”的审美境界。但这种“和美”无形中便消弱了悲剧的力度,削弱了悲剧人物的精神。如《席方平》的席方平可算得上《聊斋》中最有男子汉气概者之一,他自赴死地,历经油煎锯割刑痛,终不改其诉父冤之志,以至转世为婴儿却“愤啼不乳”,三日遂殇。但终究由二郎神给了一个公道:“又谓席廉‘念汝子孝义,汝性良儒,可再赐阳寿三纪。’因使两人送之归里。”我们也就无缘体会西西弗斯推巨石上山周而复始,始终无止的一种终极悲剧感。《叶生》一篇可称蒲氏自传,“文章憎命达,怀才不遇”可谓蒲氏及大批士人的最为悲凉的事,众多篇目《余杭生》《贾凤雉》《于去恶》写到此类主题,或许是悲极而笑吧,大多采取了一种嘲讽,谑笑之笔,虽是郁郁不平之气梗塞于胸,悲痛憎恶之情蕴藏于文,但终是中国传统的“含泪的笑”的悲剧式风格,体现一种以柔克刚、以哑笑苦笑面对惨淡人生的民族性格。在俄底浦斯身上表现出的人自身的二律悖反,愈想避开悲惨命运却愈走向它。从悲剧力度上要远胜于中国传统的悲剧表现。而在《聊斋》中更是借助大量非自然的力量,使人物起死回生,人鬼相恋,人神结合,使得读者在阅读中不会有一种预感悲剧的不安和恐惧,因为知道迟早会有力量来结束悲剧,转成喜剧、团圆的境况。朱光潜《悲剧心理学》中讲:“中国人用很强的道德感代替了宗教狂热……他们所说的‘命’,相对来说更接近基督教的天意,而不是希腊人的命运,它更多地是铁面无私的判官,而不是反复无常的女神。他们深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善恶报应不在今生,而在来世。好人遭逢不幸,也被认为前世做了孽,应当受到谴责的总是遭难者自己,而不是命运。”大团圆给人们带来光明与喜悦,使现实中不如意之缺憾在审美意义上得到补偿,这是乐观主义的一种表现,同时也是一种不愿正视现实的逃避方式。
以上从五个方面论述了导致《聊斋》男性角色弱化的因素,有与女性的对比,有与西方人性精神的对比,有与其它时代小说的对比,有从作者本人引发的话题,也有从社会现实角度的探讨,拉沓重叠,仅成一家之言。一方面希图对《聊斋》人物深入理解
中国历史故事英文翻译
研究以发掘其艺术优势与缺陷,贴近对《聊斋》的客观评价、鉴赏;另一方面也想借古思今,探讨一下当代男性性格特征的溯源及其如何培养真正强有力的男性性格,以适应社会文明发展进步的现实生活。
(资料来源:《蒲松龄研究》2003年第3期,中华文史网整理。)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4/511096.html
以上是关于聊斋志异-《聊斋志异》男性角色弱化现象析的介绍,希望对想了解历史故事的朋友们有所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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