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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宗羲-王俊义:全祖望《小心堂祁氏遗书记》有涉吕、黄关系史实辨正(二)

  • 黄宗羲,吕留良,清朝,读书,经世致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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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3-09-18 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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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王俊义:全祖望《小心堂祁氏遗书记》有涉吕、黄关系史实辨正(二)


四、 尊朱辟王是吕留良一贯的治学宗旨
全祖望在其《小心堂祁氏遗书记》说:吕留良与黄宗羲自同购淡生堂遗书产生牴牾后“遂反而操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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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妄自讬于建安之徒,力攻新建”。似乎吕氏本来并不尊奉朱子之学,也不力辟王阳明,只是在与黄宗羲交恶后才率而尊朱辟王。然而此论却极不符合事实,其实尊朱辟王是吕氏一贯的治学宗旨。吕氏晚年曾回忆说:“某生平无他识,自幼读书,即笃信朱子之说,至今老而病,且将死矣,终不敢有毫髮之疑,真所谓宾宾然守一先生之言也。”[1][19]
吕葆中在为其父留良所作之《行略》中说:其父“方在髫龄,辄能发明紫阳之学”,这里所说留良在七八岁的髫龄之际就能发明朱学,未免有些夸大其词,却也说明留良自幼就喜读朱熹之书,并善于思考,他确在13岁时就读朱熹的《四书集注》。对此,其姊丈朱声始曾有具体印证说:“晚村十三岁时,跳踯花坛间,忽轩渠顾余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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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人崇尚阳明之说,牴牾朱子。吾读《集注》,但见其与圣言吻合尔’。余警曰:‘吾子乃尔聪明,但尚须沈潜,未便自信也。’”[1][20]朱声始本人亦尊奉朱子,当发现幼小的留良能读《四书集注》,且有自己的独立见解,非常高兴,便因势引导,希望他能更加认真阅读,深入思考。不料,这却引发吕留良终生走上尊朱辟王的学术道路。吕留良在谈及姊丈对自己学术思想的影响时也说过:“此数端者(笔者按:指对朱子学的尊信),自幼抱之,惟姊夫朱声始颇有奇其神合,故某喜从其论证,余皆之不信也。”[1][21]
甲申事变前后,留良一家“散万金之家以结客”,投入抗清斗争。失败后又过了几年逃亡的生活,直到顺治五年(1648)其20岁时才“归理笔札”[1][22]。据留良《书旧本朱子语类》云:“壬辰夏(顺治九年1652年)买此书”,文中还叙说他阅读中发现该书缺页重复的情况,反映了他认真阅读《朱子语类》。不仅自己阅读朱子之书,还将朱熹的《近思录》赠其挚友吴孟举阅读。在此前后的几年中,留良还一度与友人一起评选时文,如顺治十二年(1655)曾《选五科程墨》在其所作《五科程墨序》中说:“滓者变而为清,谲者变而为正,荒怪者变而为醇雅,震震然知文之必本于理,殆将以开文运之复乎?由此进之,使孔、曾、思、孟以及周、张、程、朱之书,灿然复明于天下”[1][23]。吕留良对程朱的思想学说、特别是朱熹的思想,可谓坚守笃信,身体力行,如他自己所说:“幼读《朱子集注》而笃信之,因朱子而信周程,因程朱而知信孔孟,故与友人言,必举朱子为断”[1][24]。他认为“凡朱子之书,有大醇而无小疵,当笃信死守,而不可妄置疑凿于其间”[1][25]。
由于自明中叶以来王阳明心性之学泛滥,朱学式微,因而吕留良尊朱必然辟王,且较之同时代的学者更为尖锐和激烈。他认为王阳明等“皆朱子之罪人,孔子之贼人”。因而“今日辟邪,当先正姚江之非”。他主张“凡天下辨道理,阐绝学,固有一不合朱子者,则不惜辞而辟之者,盖不独一王学也,王学其尤著者尔”[1][26]。他还再三申明,他之力辟王学并非出于门户之争,而是为了明辨是非,明道救世,他说:“道之不明也,几五百年矣,正、嘉以来,邪说横流,生心害政,至于陆沉,此生民治乱之源,非仅争儒林之门户也。”[1][27]
吕留良之尊朱辟王还表现在对朱学的传播方面,他一方面将自己的学术思想渗透到其评注的时文之中,广为传播;另方面又与当时另一著名理学家张履祥一起编刻程朱遗书,已刻的有《二程遗书》、《朱子遗书》、《朱子语录》等。这在朱学一度式微的情况下,许多人研读程朱的著作,就是借助吕留良编刻的这些程朱之书。
吕留良对朱学的阐发与传布成就昭著,不仅使之成为当时著名的理学家,且形成重大影响,受到高度评价,时人就认为其乃“朱子后一人”,“至吕晚村氏,始大声疾呼以号于一世……率其同志,精思力究,南方风气,为之一变”[1][28]。陆陇其亦是清初著名理学家,而且是清代第一个从祀孔庙的理学名臣,他在回忆自己的治学道路时,曾满怀深情地说明吕留良对他的影响:“陇其不敏,四十以前,亦尝反复于程朱之书,粗知其梗概,继而纵观诸家语录,珷玞并列,反生淆惑。壬子(康熙十一年)癸丑(康熙十二年),始遇先生,从容指示,我志始坚,不可复变”[1][29]。稍晚于吕留良而早于全祖望的著名学者戴名世也曾评价说:“吾读先生之书,而叹其维挽风气,力挽狂澜,其功不可没也。”又说:“二十年来,家颂程朱之书,人知伪体之辨,实自吕氏倡之。”[1][30]他如顾炎武、阎若璩、王锡阐、王宏撰等,对吕留良的治学与为人也都有高度评价。
从当时学术界对吕留良的评价可见,吕留良的学术思想已为人们所耳熟能详,否则,当顺治十七年他与黄宗羲、宗炎兄弟及高旦中等相识交友时,宗炎在赠吕留良红云砚并题写《红云砚诗》时,就不可能写“语溪吕子间世才,刃锋凛凛辟尘埃。义理深究紫阳旨,经纶自喜管乐比”这样的诗句。宗炎的题诗还证明,黄氏兄弟亦深知,吕留良在与他们交友之前,就尊奉朱子之学,且能深究朱学义理之旨。全祖望深谙明末清初史事,且为此时许多学者作过传、状、碑、铭,而对黄氏兄弟的情况更了解。但却不顾事实,硬是说吕与黄交恶后,才为攻击黄宗羲而尊朱辟王,“妄自讬于建安之徒,力攻新建”,实大谬不然,何以为此?殊耐人寻味。
五、 吕、黄绝交有个过程且有多方面原因
吕留良与黄宗羲之间从友谊甚笃到反目成仇,是当时与后世学界尽知的事实,而原因何在,却始终是个尚未解开的谜。按全祖望的说法,吕、黄交恶主要是由于合购淡生堂遗书产生争端,由此使“南雷大怒”,“绝其通门之籍”;吕留良“亦遂反而操戈”,从而断绝友谊,不相往来。这种说法,把复杂的问题简单化了,既不符合事实,也是只看表面的皮毛之见。其实,淡生堂遗书事,仅是友谊产生裂痕的导火线,他们最终绝交既有逐渐发展的过程,又有多方面的原因,需要从事情的发展过程中作具体分析。
吕、黄相交之初友谊甚笃,虽然都了解各自有不同的治学宗旨,并未影响相互间结下友谊。是因为有共同的政治思想基础,相互都以明遗民的民族气节相砥砺。康熙五年因合购淡生堂遗书事而发生矛盾,关系逐渐有疏远,如此事之后,吕作有《后耦耕诗》,诗中说:“故交疏索尤相惜,旧学孤危转自危”,据吕留良的学生严鸿逵所作诗注:“故交疏索,时太冲辈已疏”,但诗中对与宗羲交往稀疏尚抱惋惜之情。至康熙六年初,黄宗羲离开吕家到宁波清朝官吏姜定庵家作馆,据说还传播有对留良的怨言。使吕留良对宗羲在内心中产生不满,曾作有《问燕》与《燕答》,用拟人手法,以燕喻人,通过对燕的质问与燕的回答,讥讽宗羲弃旧友而攀新贵。其中在《问燕》中说:“寒堂无伴老孤影,满眼春风慰孤寂。何图今岁得雕梁,翻然一饱成飞飏。”又在《燕答》中用被讽者的口吻说:“畴昔置我虚斋里,茶烟香缕清如水”。“投林择深木择荣,安能郁郁久居此”。“自古恶宾胜旧友,世情如是君知否”。纵妙维肖地刻画了一个厌旧喜新者的形象。据严鸿逵所作诗注解:“皆为太冲所作也……其轻薄情事又与燕相类者,故得以为喻”。而且很具体的注解说:“盖自丙午子(指留良)弃诸生,太冲次年便去,而馆于宁波姜定庵家,所以诬诉子者无所不至。此《问燕》、《答燕》之所为作也。”[1][31]联系到留良又在文中说,“有故人诬诉余与显者之家”[1][32]。很明显是指黄宗羲在姜定庵家说他的坏话。与之同时,吕还在给一位好友的信中说:“春间无事时,戏作《问燕》、《答燕》二诗,别纸录去,聊发远噱。弟已不愿向世间疏明本末,因吾兄知之深,屡荷远念,故纵言及之耳,不足为外人道也”[1][33]。上几则材料相互映证,吕留良之《问燕》与《答燕》无疑是针对黄宗羲,说明二人间的矛盾与隔阂又进一步加深,内心深处已十分不满。不过,都还不愿将矛盾公开化。宗羲对留良的不满是背后议论而流于传言;留良对宗羲的不满,又是以隐喻的诗语来表达,或者是在给挚友的信中吐露,也还不愿“向世间疏其本末”。
康熙六年还有两件事使留良对宗羲更加不满:其一是姜定庵出资由黄宗羲裁定编刻其先师的《刘宗周遗书》,在事先未征得吕留良同意的情况下,却将吕氏父子以“后学”的身份列名校对于卷末。为此,留良写信给主持者姜定庵之子说:“某未尝磨对者,及每卷数见,尤所不安”,而且对以“后学”之称更是不满。他说:“岂此本为太冲之私书乎?果其为太冲之书,则某‘后学’之称,于心又所未安也。望老兄一一为某刊去。”[1][34]明确要求削去其父子校对之名。这可能就是全祖望所说的:“并削去《蕺山学案》私淑,为南雷也”,不过却张冠李戴,将《刘宗周遗书》误以为《蕺山学案》。另一件事,尤使吕留良对黄宗羲不满。当年夏天,他从由宁波来的友人高旦中、万斯同等人处得知,宗羲曾写有《与吕用晦书》,书中“淋漓切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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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指责留良的过失,曾在友人中传阅,却始终未直接寄给留良本人。留良为此还询问过高旦中,高说:“诚有之,不过责善意耳。”对此吕大惑不解地说:“太冲有责善之言,正某之所与闻,奈何书成而不一示之耶!”也有人对留良说:“此太冲绝交之恶声耳,非真责善也,子必欲见之,是又起争端也。”这更加使留良要求:“千万录示,以卒余教”,“此某之所以引领拳拳也”[1][35]。
上述事情的发生,说明吕、黄之间的矛盾愈来愈尖锐,正在步步加深,已逐渐公开化。不过,直到康熙八年,留良还有《答黄太冲书》,信中不仅没有相互指责的言词,而且还带送给宗羲“敝衣”与“松萝”,“聊为寒夜著述之供”[1][36]。这也说明二人虽都心存芥蒂,成见很深,但面子上还礼尚往来,并不像全祖望所说,因淡生堂遗书争端就断绝了往来。
至康熙九年(1670),由于高旦中病逝引发的矛盾,则几乎使吕、黄之间关系的恶化达到绝交的程度。是年五月,二者共同的朋友高旦中病逝,他们先后到高家去帮助料理丧事。黄宗羲还受旦中后人之托写了《高旦中墓志铭》,但在铭文中却对旦中大加贬低,说高的医术不精,主要是经人标榜,加上旦中本人“又工揣人情”,才徒具虚名,并说旦中“日短心长,身就名剥”[1][37]。吕留良对此十分恼怒,他认为“铭之义,称美而不称恶”。何况高旦中“聪明慷慨,干才卓越”,“精于医术,名震吴越”,又“嗜声气节义”,当年为营救将被清廷杀害的黄宗炎曾“毁家以救友之死。有所求,不惜脑髓以狥”,又曾为周济宗羲、宗炎兄弟的贫困为之“提囊行市,所得辄以相济”。而今旦中刚刚死去,宗羲竟如此“微词醜诋,此何为者也”,因力加阻止,使黄宗羲《墓志铭》“遂不复刻”[1][38]。但当友人将吕留良的看法转告黄宗羲后,他不仅不予修改,反而声称其所写《墓志铭》符合铭文写法,并反唇相讥:“说者必欲高抬其术,非为旦中也。学旦中之医,旦中死,起而代之。下旦中之品,即代者之品亦与俱下,……弟焉得膏唇贩舌,媚死及生,周旋其刻薄之心乎!”[1][39]宗羲此说,乃针对吕留良曾学医于高旦中,其贬损死者,实际上是为打击生者。当时,友人们对于高旦中的医术与人品,包括黄宗炎在内都评价极高,黄宗羲的答辩实过于尖酸刻薄,有失厚道,既有负于死者,也有伤生者。实际上这也是吕、黄走上最后绝交的关键原因之一。
以至到康熙十四年,吕留良与黄宗羲曾先后到杭州,并不曾晤面,为挽回局面,宗羲派其子百家持书信与扇面诗三首并想索取留良字,却遭到吕之拒绝。吕氏曾有《黄太冲书来三诗见怀依韵答之》,其中一首说:“越山吴树两相勤,何日忘之诗不云。倚壁蛛丝名士榻,荒碑宿草故人墳。相从歧路招扬子,谁云芦州载伍员。渐愧尝音重鼓动,枯桐久已断声闻。”[1][40]诗中所谓“名士榻”,指宗羲;“故人墳”指高旦中,对黄之诉毁旦中仍耿耿于怀,铭刻在心。按严鸿逵对此诗的注解:“方太冲馆子家也,将归必亲送之杭,归后必频寄书附物,其勤如此。今太冲与子绝,子固无日忘也,名士榻,斥太冲;故人墳,蓋指鼓峰(旦中),鼓峰始终笃谊,而太冲后来凶隙。故因太冲之绝交而遂念鼓峰之不可作也,故又言有从歧路招扬子者,无出芦州而载伍员,双承上意也。结语则正言已不求人之意,而毅然绝之矣!” [1][41]从此绝交,再不复往来。
吕、黄绝交不相往来后,都在自己的诗文中,相互攻击,无所顾忌,甚至破口谩骂。如黄宗羲作有《七怪》一文,文中说:“昔之学者,学道者也。今之学者,学骂者也。矜气节者,则骂为标榜。志经世者,则骂为功利。读书作文者,则骂为玩物丧志。留心事务者,则骂为俗吏……所谓墙外悍妇,声飞灰灭,为猪嘶狗嗥者也。”[1][42]关于宗羲此文,其门生万斯大在其《吾悔集序》中说:“兹录《七怪》二则,盖意兼指留良也。”吕留良对于黄宗羲也毫不示弱,当黄宗羲的《南雷文案》行世后,留良在给友人的信中说“惠示《南雷文案》,雨中无事,卒阅之。其议论乖角,心术锲薄,触目皆是”。又说:“太冲有云:昔之学者,学道也,今之学者,学骂者也。观《南雷文案》一部,岂非学骂者之巨子乎?……夫骂焉而当,则曰惩曰戒,骂苟不当,则曰悖曰乱。”[1][43]吕留良还在不少诗文中,指黄宗羲民族气节不坚贞,不择手段,结交清廷地方官员与朝中权贵,如姜定庵、许三礼、徐元文等辈。而黄宗羲在自己的著作中,连吕留良的名字也不屑提,大都蔑称为“书贾”。对吕氏的学问也卑视为“时文选家”、“纸尾之学”。各自的门生也都与乃师的调门为出一辄,互相攻击谩骂,确如当时学者邵廷采所言:“若近梨洲门庭者,专谤晚村;依晚村门庭者,专毁梨洲。”[1][44]门户对垒,如同水火,成为学术界之笑谈。
以上列举了吕、黄交恶过程中发生的主要事件与各种材料,从中可以说明几点:其一,二人始欢终隙有个逐渐演变的过程,并非像全祖望所说,因合购淡生堂遗书便绝交。另外,导致友谊破裂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诸如治学宗旨不同,吕宗程朱,黄宗陆王,起初为友时,适值清初,共同而强烈的反清政治立场,淡化了学术宗旨的不同,并能互相理解,而当政治局势和缓,各自的治学宗旨更充分展现时,产生学术争论,伴以门户之见,形成矛盾,甚至谩骂攻击,诋毁人格,刺痛内心,伤害友情,以致绝交。
其二,吕、黄待友之道不同,留良是视友人为性命之人,待友至诚,正直坦率,对待友人不惜身家性命。日常乐于助人,行侠好义,仗义疏财,扶困济贫。其箴言是:“宁人负我,毋我负人。”这从其所作《质亡集》一书所列49位友人,相互往来中的动人事迹可充分证明。宗羲在这方面则远不如留良,从其所写高旦中《墓志铭》所反映出的对旦中的态度可想象而知。对于高旦中之医术与为人,不仅只是吕留良肯定,许多人都予高度赞扬,如张履祥谓:“旦中,志尚士也。先世以医名家。变乱后,旦中术益工。来游三吴,三吴之人争得之,全活甚众。其学传于浙西,厥功匪小。”[1][45]吴之振亦谓:“鼓峰(旦中)习医术已二十余年,原本性命理学之要,穷研于《灵枢》。《素问》之旨,活人甚多。”[1][46]就是全祖望所写《高隐君斗魁小传》亦记“先世负用世才,虽因丧乱而自放,然不肯袖手。是时江上诸遗民,日有患难,先生为之奔走,多所全活。论者以为有贾伟节之风”。[1][47]然而,黄宗羲却在其所写高旦中《墓志铭》中说其医术不高,工于人情,“日短心长,身就名剥”,以致引起吕留良之义愤,认为其“议论乖角,心术锲薄”,在其给黄的绝交诗中还指责其对高旦中的伤害:“倚壁蛛丝名士榻,荒碑宿草故人坟。”
其三,二人在保持明遗民气节,对清朝应持的态度方面,有所不同。吕留良与黄宗羲在清兵征服江南过程中,均参加过抗清斗争,抗清失败后又都以坚持民族气节相砥砺。再后,清朝的统治逐渐稳定后,吕留良仍坚守明遗民身份,不与清廷合作,不与清朝官吏共事,强调出处去就,要站稳脚根,甚至削发为僧。他曾告诫自己的儿子不要贪图富贵,不要参加科举应试,认为“父为隐者,子为新贵,谁能不嗤鄙。父为志士,子承其志,其为荣重,又岂举人进士之足语议也耶?”[1][48]黄宗羲晚年虽仍坚持遗民身份,不应征博学鸿词,不参加明史馆,派学生万斯同参修《明史》,也是以布衣身份。但不拒绝与清朝官吏来往,曾先后在宁波姜定庵、海昌许三礼等官员家教書,还给徐元文等朝中要员写信,为自己的儿子谋职等,为此,“黄梨洲晚年居乡甚不满于众口”[1][49]。吕对黄的这些表现亦很不满,在不少诗文中都予以讥刺。这也正是全祖望为宗羲所辩护的:“若谓先生以故国遗老,不应与时人交接,以是为风节之玷,则又不然。”“是可以知先生之所以自处,固有大不可得已者。盖先生老而有母,岂得尽废甘旨之奉。但使大节无亏,固不能意避世以为洁。”[1][50]今天,我们如何分析评价吕、黄各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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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族气节应另当别论。但在当时,二人因在出处、去就上有所不同,无疑是他们失和的重要原因,全祖望对此虽有辩护当然也有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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