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研-《凡物流形》編聯新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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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标题：《凡物流形》編聯新見

（清華大學哲學系）
在上博簡中，《凡物流形》是繼《恒先》之後，又一篇哲學和思想性很強的佚文。[1]在曹錦炎氏編聯和釋文的基礎上，李銳氏和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研究生讀書會（以下簡稱“復旦研究生讀書會”）對甲本都進行了精心的比對和研究，提出了重新編聯後的方案，[2]使之此篇佚文的編聯更趨合理和恰當，但仍留下了疑點、難點和需要調整的地方。為了能夠為後續的哲學和思想研究提供一個更好的基礎，我從他們的釋文和編聯工作出發，通過對簡文的進一步認識和比對，發現通過對幾支重要簡的重新編聯，可使這篇佚文的編聯臻于完善，現提出來求正於大家。
復旦研究生讀書會編聯的整體方案是這樣的：
1+2+3+4+5+6+7+8+9+10+11+12A+13B+14+13A+12B+22+23+17,27,16+26+18+28+15+24+25+21，19+20+29+30
我重新編聯的部分主要涉及復旦研究生讀書會編聯的第14簡之後部分。這一部分的編聯是：
14+13A+12B+22+23+17,27,16+26+18+28+15+24+25+21，19+20+29+30
其中的第27簡，復旦研究生讀書會傾向於前同17簡連接，但李銳氏認為此簡情況特別，懷疑不屬於此篇。至於是否如此，姑且不論。撇開這一簡，復旦研究生讀書會對這一部分的編聯實際上是分成了三塊或三組：
14+13A+12B+22+23+17（可稱第一組；這一組前與1至13B簡相連，後有27簡）
16+26+18+28+15+24+25+21（可稱第二組）
19+20+29+30（可稱第三組）
復旦研究生讀書會的這三組編聯，就每一組或每一板塊而言，我認為已經相當恰當和準確了。存在的主要問題，一是“14簡”的連接有問題；二是這三個板塊之間彼此銜接不起來。按照整理者所說，此篇沒有缺簡。據此來看，即使缺也不影響大局，如果編聯都恰當的話，整體上應該比較圓滿地連接起來，復旦研究生讀書會也比較注意這一情況。
有關第一組，復旦研究生讀書會的一個重要工作是將原整理者編定的12簡分為12A和12B、13簡分為13A和13B。但復旦研究生讀書會將14簡同13A和12B編聯在一起不夠恰當，將27簡編在第17簡之後也不通順。
對於第二組，復旦研究生讀書會說：“我們傾向于認為簡16+26和簡18+28+15+24+25+21可連讀，構成一個大的編聯組。由於簡27末端已殘，本編聯組能否與之連讀，簡16開頭的“箸（書）不與事”究竟應如何解釋，有待於進一步研究。”這一組復旦研究生讀書會的編聯很順暢，內部沒有漏洞，留下的問題是16簡如何同其他簡編聯，而如何解釋簡16開頭說的“箸（書）不與事”則與此有密切關係，待後談。
第三組復旦研究生讀書會的編聯是恰當的。但嘗試將第三組19簡同第二組21簡編聯（連讀25、21、19、20簡）則很難成立，因為不能輕易假定“亡”系衍文、“正”系“是”字。復旦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我們對於 “亡”系衍文、“正”系“是”字未寫全等意見並無太大把握，以上說法僅可作為一種猜測，為謹慎起見，在釋文中仍把第三個編聯組和第四個編聯組分開書寫。”這說明這兩組簡如何編聯是需要進一步探討的問題。
李銳氏第一次提出的整體編聯方案是：
1－11、12A+13B、14－15、24－25、21、13A+12B、26、18、28、16、22－23、17、19－20、29－30
後李氏對第一次的編聯方案進行了調整，調整後的方案是：
1－11、12A+13B、14－15、24－25、21、13A+12B、22－23、17，26、18、28，16，19－20、29－30
調整过的14簡後這一部分的編聯是：
14－15、24－25、21、13A+12B、22－23、17，26、18、28，16，19－20、29－30
李氏傾向於認為從14簡到30簡都是可以連讀的，但其中17簡同26簡、28簡同16簡、16簡同19簡之間，連讀起來還有疑問。李氏的編聯方案同復旦研究生讀書會的相比，除了“19+20+29+30”這四支簡編聯相同外，其他相同的是“13A+12B+22+23+17”、“26+18+28” 、“24+25+21”。李氏編聯方案比復旦研究生讀書會編聯方案恰當的地方是將21簡同13A簡連接。復旦研究生讀書會試圖將21簡同19簡連接，這是困難的。李氏編聯方案中不能令人滿意的地方，一是他雖然認為復旦研究生讀書會的28＋15編聯非常巧妙，但他卻沒有採用。二是他對此篇佚文的缺簡推測有點過度，以至於過多地在整體編聯中加進了這種設想。如說：“據乙本簡11A、19，甲本的簡16與26不可銜接，筆者已經指出。但筆者進而發現，簡11A‘箸不與事，先知四海，至聽千里，達見百里。是故聖人凥於其所，邦’似乎無法與任何簡相連，則甲本簡16也就不能和任何簡相連，筆者以之連接簡22，是不可信的。試補足11A其下的餘字，當有約7釐米的書寫空間（原11B為8.1釐米，此簡當與簡4拼合，扣除地腳留白1釐米），最多可補7個字，扣除掉據甲本簡16所可知的‘家之’二字，還可補5個字。經考慮諸種方案，同時要兼顧甲本的編聯，似乎都不可行。則甲本簡16及乙本簡11A其下當有缺簡，因此，筆者以為甲本不缺簡的預設也就不可靠了。”但通過對16簡重新進行編聯，這種預想就用不上了。
從以上的討論出發，在復旦研究生讀書會和李銳氏編聯的基礎上，我提出的14簡之後的整體編聯方案是：
14→16→26→18→28→15→24→25→21→13A→12B→22→23→17→19→20→29→30
按照這一編聯，之前存在的疑問和難題基本上都渙然冰釋了。
現具體討論如下：
第一點是16簡前後如何編聯
16簡如何編聯是一個關鍵性的地方。原整理者的“15加16”連接，正如復旦研究生讀書會所說，“極不通順”。復旦研究生讀書會提出“16開頭的“箸（書）不與事”究竟如何解釋，這確實是一個問題。實際上，如何理解這句話還有它後面的話，直接關係到這支簡的編聯。按照復旦研究生讀書會的釋文，這支簡的內容是：
箸（書）不與事，之<先>智（知）四海），至聖（聽）千里，達見百里。是古（故）聖人處於亓（其）所，邦（家）之【16】
這段話的中心意思是，聖人“箸（書）不與事”，就有知、聽和見的超常能力，因此，“聖人處其所”，就能夠達到“邦家之……”如何。這同《老子》說的“不出戶，知天下；不窺牖，見天道”類似。黃老學也常常這樣描述聖人。其中的“箸”，如讀為“書”，令人費解。這個字應當有類似於“清靜”、“寧靜”、“安閒”等詞語的意思，也許可釋讀為“舒”。《禮記·玉藻》談到君子行止的容貌說：“君子之容舒遲”。“舒遲”即閒雅從容的狀態。《禮記·緇衣》記載：“子曰：‘民以君為心，君以民為體。心莊則體舒，心肅則容敬。’”“體舒”意思是“舒泰”；《淮南子·原道》說：“柔弱以靜，舒安以定。”“舒安”即放鬆和安閒。16簡的文意同14簡所說的意思有直接關係。14簡說：
夫雨之至，孰雩□之？夫凡（風）之至，孰飁而迸之？聞之曰：執道，坐不下席。端冕，【14】
其中“聞之曰：執道，坐不下席。端冕【14】”，恰恰是說“執道”的聖人“坐不下席”、“端冕”，然後如何如何。復旦研究生讀書會釋讀的“耑（揣）（文）”，李銳釋為“端冕”，甚當。這同第16簡所說完全相互呼應。這兩枚簡連讀後即：
夫雨之至，孰雩□之？夫凡（風）之至，孰飁而迸之？䎽（聞）之曰：執道，坐不下席。耑（端）文（冕）【14】，箸（舒）不與事，之<先>智（知）四海，至聖（聽）千里，達見百里。是古（故）聖人處於亓（其）所，邦家之【16】
復旦研究生讀書會將14簡同13A相連，說：“甲本的相應簡序當為12A+13B+14。簡14後當跟簡13A，‘耑（揣）文）而智（知）名’與‘亡（無）耳而䎽（聞）聖（聲）’對舉”。這樣編聯，在文意上雖然也說得通，但16簡的“處其家”，同14簡的“坐不下席。端冕”的呼應更明顯，更通順；而且13A簡同12B簡連讀也很順暢。但復旦研究生讀書會將26簡連接到16簡之後，這是很恰當的，結果就是：
箸（舒）不與事，之<先>智（知）四海，至聖（聽）千里，達見百里。是古（故）聖人處於亓（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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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邦家之【16】危安廌（存）忘（亡），惻（賊）盜）之作，可之<先>智（知）。䎽（聞）之曰：心不勝心，大亂乃作；心女（如）能勝心，【26】
對14簡和16間重新編聯，並將之連接在一起，對這一大部分整體編聯的完善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第二點是13A簡的前後編聯
在復旦研究生讀書會的編聯中，13A是同14簡相聯的。正如上面所說，這種編聯不理想。李銳氏將21簡與13A簡連讀，是一個很好的意見，為此他補上的“目”字也非常準確。13A簡後是12B、22簡，四簡連讀後即：
䎽（聞）之曰：一生兩，兩生厽（參），厽（參）生女（母？），女（母？）城（成）結。是古（故）又（有）一，天下亡（無）不又（有）；亡（無）一，天下亦亡（無）一又（有）。亡【21】［目］而智（知）名，亡（無）耳而䎽（聞）聖（聲）。卉（草）木（得）之以生，含（禽）獸（得）之以鳴），遠之弋（施）【13A】天，忻（近）之箭（薦）人，是古（故）【12B】執道，所以攸（修）身而（治）邦（家）。䎽（聞）之曰：能執一，則百勿（物）不失；女（如）不能執一，則【22】
從外觀到內涵，恐怕沒有比這個方案更好的方案。
第三點是19簡的編聯
19簡後接20簡，這沒有問題，問題是它前面同那支簡編聯恰才算得當。復旦研究生讀書會設想衍文、文字誤寫的推測不可取。李銳氏主張上連接16簡，即：
箸不與事，之<先據乙本>知四海，至聽千里，達見百里。是故聖人凥於其所，邦家之16
……是故一，咀之有味，嚊（嗅）［之有臭］，鼓之有聲，忻（近）之可見，操之可操，摝之則失，敗之則19
李銳氏的這一編聯，建立在缺簡的設想之上。其實沒有必要，因為17簡同19簡是能夠連接起來的，而且非常恰當：
圖之，女（如）並天下而抯（助）之；得一而思之，若並天下而治之。［此］一以為天地稽。【17】是古（故）一，咀之又（有）未（味），嗅[之又（有）臭]，鼓之又（有）聖（聲），忻（近）之可見，操之可操，（？）之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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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敗之則【19】
17簡說“一”，最後一句是“此一以為天地稽”；19簡也說“一”，第一句為“是故一”，兩者非常連貫，讀起來通順自然。“是故一”之後進一步描述“一”的特性，也同上文相呼應。這也說明欲在17簡之後編聯26簡，已經沒有必要。
以上是我對《凡物流形》編聯疑點和難點較多的14簡後之部分進行重新編聯的討論。為了將重新編聯後的這一部分整體方案顯示出來，現附錄於下：
（聞）之曰：執道，坐不下席。耑（端）文（冕）【14】，箸（舒）不與事，之<先>智（知）四海，至聖（聽）千里，達見百里。是古（故）聖人處於亓（其）所，邦家之【16】危安廌（存）忘（亡），惻（賊）盜）之作，可之<先>智（知）。䎽（聞）之曰：心不勝心，大亂乃作；心女（如）能勝心，【26】是胃（謂）少（小）徹。奚胃（謂）少（小）徹？人白為執。奚以智（知）其白？終身自若。能寡言，吾能一【18】吾，夫此之胃（謂）少（小）城（成）。曰：百眚（姓）之所貴，唯君；君之所貴，唯心；心之所貴，唯一。［一］得而解之，上【28】（賓）於天，下番（播）於（淵）。坐而思之，每（謀？）於千里；起而用之，（陳）於四海。䎽（聞）之曰：至情而智（知），【15】執智（知）而神，執神而同，執同而僉，執僉而困，執困而復。氏（是）古（故）陳為新，人死復為人，水復【24】於天咸，百勿（物）不死，女（如）月。出惻（則）或（又）內（入），終則或（又）始，至則或（又）反。執此言起於一端。【25】䎽（聞）之曰：一生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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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生厽（參），厽（參）生女（母？），女（母？）城（成）結。是古（故）又（有）一，天下亡（無）不又（有）；亡（無）一，天下亦亡（無）一又（有）。亡【21】［目］而智（知）名，亡（無）耳而䎽（聞）聖（聲）。卉（草）木（得）之以生，含（禽）獸（得）之以鳴），遠之弋（施）【13A】天，忻（近）之箭（薦）人，是古（故）【12B】執道，所以攸（修）身而（治）邦（家）。䎽（聞）之曰：能執一，則百勿（物）不失；女（如）不能執一，則【22】百勿（物）具失。女（如）欲執一，卬（仰）而（視）之，俯而察之。母（毋）遠㤹（求），宅（度）於身旨（稽）之。（得）一[而]【23】圖之，女（如）並天下而抯（助）之；得一而思之，若並天下而治之。［此］一以為天地稽。【17】是古（故）一，咀之又（有）未（味），嗅[之又（有）臭]，鼓之又（有）聖（聲），忻（近）之可見，操之可操，（？）之則（失），敗之則【19】高（槁），測（賊）之則滅。執此言起於一耑（端）。䎽（聞）之曰：一言而禾（終）不窮，一言而又（有）衆，【20】｛衆｝一言而萬民之利，一言而為天（地）稽。（？）之不浧（盈），尃（敷）之亡（無）所〈容〉，大【29】之（以）智（知）天下，少（小）之（以）治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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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力，古之力，乃下上【30】
（編者按：[1]見馬承源主編：《上海博物館藏戰國楚竹書（七）》，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年。
[2]參閱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研究生讀書會：《〈上博（七）·凡物流形〉重編釋文》，復旦大學出土文獻與古文字研究中心網，2008年12月31日。參閱李銳氏的《〈凡物流形〉釋文新編（稿）》，孔子2000網站，2008年12月31日。 (责任编辑：admin)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5/514352.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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