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史-《肩水金關漢簡(壹)》初讀札記之一 ,对于想了解历史故事的朋友们来说,中国古代史-《肩水金關漢簡(壹)》初讀札記之一是一个非常想了解的问题,下面小编就带领大家看看这个问题。
原文标题:《肩水金關漢簡(壹)》初讀札記之一
(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
2011年8月24日承甘肅省簡牘研究保護中心邀約參加甘肅省第二屆國際簡牘學研討會,報到之日即收到熱騰騰的一份厚禮-由保謢中心等單位共同主編,中西書局出版的《肩水金關漢簡(壹)》厚厚三巨冊。打開一看,喜出望外。
第一,印刷編排之精美清晰,遠遠超過以往所有西北漢簡出版物。這也是西北漢簡第一次同時有彩色和紅外線全部圖版。在編排上彩色和紅外線圖版各為一冊,另有釋文一冊;但為讀者閱讀方便,兩冊圖版完全同式,同頁碼,並在各簡圖版之後緊接錄有依簡文格式之釋文,極便於翻查、對照和閱讀,功德無量。此外,極值得稱道的是紅外線圖版採用了最新式的紅外線掃描儀,不但字跡較彩色圖版清晰明銳甚多,而且完全避免了過去如《居延漢簡補編》和《二年律令與奏讞書》等書紅外線圖版,因光源不均勻又須拚接照片而造成的簡影明暗相間的現象。其圖版印製效果幾已不輸日本出版的日本木簡圖錄。
第二,這一冊收錄1973年出土金關簡二千三百五十一枚,有不少極有價值的新內容。全書共將出五冊,出齊之後,必能為肩水、居延和敦煌漢簡的出版和研究奠下另一塊重要的基石。
第三,出土簡依出土探方歸類,同探方者編在一起,這是較好的編排方式。較可惜的是沒有探方位置圖,不知各探方之間的關係,本冊也未附金關考古報告,簡的出土層位資料闕如。全書將出五冊,或許主編者計劃在最後一冊附上考古報告吧。
三巨冊實在太重,會議後因計劃赴他地參訪,遂託郵局寄送回台灣。不意回台三天,即收到書,其快速令我十分驚異。但也就迫不及待,好好閱讀一番。為表示對主編者和贈書者的敬意和謝意,不揣粗陋,急急略書一二閱讀心得,以冀拋磚引玉。以下稍作分類,依頁碼及簡號為序。
1. 釋文小議
(1)73EJT1:123 「元康四年十一月
百
中国古代史-《肩水金關漢簡(壹)》初讀札記之一
至五年□(右側有刻齒數)
按
中国古代史-《肩水金關漢簡(壹)》初讀札記之一
原簡字形確如所釋,但如參照其他居延簡,則知此字即「約」字。
「約至」為漢世貰買契約中常詞,其例甚多。張俊民在簡帛網發表的釋文
已指出為「約」字。
(2)73EJT5:73:「以所帶劍對歐種戍卒王奉親肩背皆青黑雍種廣
中国古代史-《肩水金關漢簡(壹)》初讀札記之一
各半所得以會」
按此簡紅外線圖版清晰。第一個「種」字,僅存右側的「重」,左側的「禾」
僅剩橫筆一小點,從下文第二個完整的「種」字可知,「歐種」的「種」為
「種」字無疑。「歐種」何指?現有「種」為人名,或「種」即「中」、「撞」
等不同的意見。我認為「種」應即「腫」,「歐種」即毆打戍卒王奉親,以
致其肩背發腫,後文「青黑雍種」即「青黑癕腫」指發腫處的顏色,「廣袤」
指受傷發腫處的大小。原釋文
中国古代史-《肩水金關漢簡(壹)》初讀札記之一
」字,從臼,不妥。方勇〈讀肩水金關漢
簡劄記二則〉(武漢大學簡帛中心簡帛網)已正確指出「對」應作「首」,
「
中国古代史-《肩水金關漢簡(壹)》初讀札記之一
」應作「袤」,不贅。
(3)73EJT6:40:「肩水候 除平陵歸□里公大夫
永光四年正月壬辰符 大女□□長七尺… 」
按此簡部分文字殘損,餘清晰。「除」字稍有殘損,從餘筆看,疑應作「候」。
此候應即指簡頭的肩水候。候為平陵某里之人,爵為公大夫。此符右側有
一刻齒。又接連的6:41、42牘,EJT3:89也都是符,也都有刻齒。可見
符皆有供合符之刻齒。較特別的是EJT6:41牘面上沒有「符」字,但左
側有刻齒,刻齒下有剖半之字約五字左右(EJT6:41B)。
(4)73EJT6:42:「•兄妻屋蘭宜眾里井君任年廿一
子小男習年七歲
兄妻君之年廿三 車一兩用□
…」(文長,不具引)
按原簡清晰。兩「兄」字書法完全相同,第一行「兄」字上無點,「•」應
刪。
(5)73EJT8:110:「傳謹案戶籍藏□官者□□□□□
言之 」
按此簡紅外線圖版較清晰。「戶籍藏□官者」,缺釋一字左側尚有筆劃可見,據簡73EJT9:35「戶籍藏鄉官者」可知,此缺字必為「鄉」字。
(6) 73EJT9:267B最下一欄最後一行「日中表二通」應作「日中表一通」。
紅外線圖版「一通」二字十分清晰。
二. 字詞小議
1. 張中
73EJT1:54:「弘農郡陝倉□里蔡青 葆養車騎馬一匹騩牡左剽齒五歲高五八寸半名曰張中 大奴□昌 ㄢ」
蔡青養車騎馬一匹,名曰「張中」。除車騎馬有名,傳馬亦皆有名。敦煌懸泉置漢簡有傳馬名籍,名籍著錄傳馬牡牝、年齡、毛色、身形特色及高度外,也著錄其名,有「全□」」、「葆橐」、「黃爵」、「倉波」、「佳□」、「鐵柱」、「完幸」、「蒙華」等名。[1]《三國志‧呂布傳》謂「布有良馬曰赤兔。」裴注引《曹瞞傳》謂「時人語曰:『人中有呂布,馬中有赤兔』。」唐昭陵八駿也都各有二字專名,此一傳統已可明確上溯至漢世。湖北隨縣曾侯乙墓出土竹簡中簡142-209主要記載車輛之馬匹,馬匹隨毛色和花紋各有其名,唯各馬似乎並沒有專名。[2]馬而取名,一方面顯示對馬的重視和情感,另一方面或亦與馬匹的管理有關。唐代官馬皆烙印,即出於管理的需要,或可參考。[3]
2. 訾家
73EJT1:57「湯 以訾家為吏迎事觻得」
73EJT1:173「□將訾家車廣
中国历史四字词语名人故事
都」
沈剛《居延漢簡語詞匯釋》中曾列出金少英等五家對「訾家」不同的說法。[4]歸結起來,有兩說:一則從《說文》,訾通貲,乃「小罰以財自贖也。」一則指豪富有資財之人或之家。本簡謂「以訾家為吏」,可知此「訾家」與貲罰無涉,實指有一定訾產之人,其訾產數量符合為吏的基本財產標準。我過去曾討論過為吏的財產條件,這裡又多了一條證據。[5]此外,居延簡中多見訾家出車牛為公家運輸。討論已見另文,不贅。[6]
3 .胡騎秦騎
73EJT1:158:「所將胡騎秦騎名籍」
73EJT1:176:「宣曲胡騎蘇大已坐賊殺」
1:158簡字跡已模糊,幸而紅外線圖版清晰,釋文無誤。1:176簡清晰,釋文可從。多年前曾與初世賓等先生商榷居延簡及文獻中的「秦胡」。[7]這次在蘭州召開的甘肅省第二屆簡牘學國際學術研討會上,初先生依據1:158簡並窮列幾乎所有文獻和出土簡及與他不同的另約十家學者之說,作了更進一步的論證,維持初衷,認為秦胡「為秦時之胡人入漢,今已“漢化”,以示與匈奴胡相區別。但也可能為總稱,即秦時文明程度接近于漢的東胡、樓煩、義渠、烏氏、月氏諸戎胡。」[8]自1983年初先生發表高見以來,引發多達十家為文議論,可見在材料有限的情況下,任何一說都不免推測,不易完全說服眾人。金關新發表的這兩條,私意以為恐怕仍無法結束爭論。較可說的是「胡騎秦騎」都有名籍而分列,又有駐在長安宣曲觀的「宣曲胡騎」第一次出現在簡牘中,所謂胡騎在當時必特指非漢之外族騎兵,不同於秦騎。我的一個猜測是所謂秦騎,或指由「秦胡」組成之騎兵,而秦胡或指胡化的漢人而非漢化的胡人。過去我曾試圖論證漢世之胡漢觀念,是以文化區別胡漢。在居延這樣的邊地,胡人入漢而漢化,漢人入胡而胡化都是常事。凡漢化者即被視同漢人,胡化者即目為胡人。胡化的漢人被視為胡,卻因不是真正的胡,特名為秦胡,而與胡騎並列各有名籍。過去大家比較注意胡人如何漢化,較疏忽也較少承認漢人也會胡化。初先生在新作中說「前舉所有“秦胡”皆無漢人胡化之蛛絲馬跡。」我在舊作中曾舉了不少漢人胡化的例子,也舉了秦胡所表現的胡風,這裡不再重複了。
又簡73EJT7:93「馬千屬國騎千五百留 / 苣㆓火即舉追毋出塞□」也是一條珍貴的材料。過去我們完全不知屬國胡騎的規模,此條謂屬國騎一千五百,多少透露了一些信息。此簡右側還有一行字,約五字左右,釋文失錄。
4. 驪靬
73EJT1:199:「閏月丙申驪靬長樂亡移書報府所」(削衣)
按:此簡左側雖稍殘,字跡清晰,釋文可從。唯「樂」字張德芳釋作「東」。[9]73EJT1:315「樂昭年」、73EJT5:10「千奉里徐樂」、之「樂」字書法和此簡幾出一轍,可證釋「樂」較確。
73EJT4:98A:「和宜便里卅三歲吳氏故驪靬苑斗食嗇夫迺神爵二年三月庚寅以功次遷為」
73EJT4:98B:「史元破羌將軍史迹迹過過過何一步入蘭入天」
按:此簡當為文書簡廢棄後被利用於習書。A、B面筆跡不同。此簡張德芳曾引用,唯
僅引用了A面。
73EJT9:127:「驪靬尉史當利里呂延年㆓廿四」
按:此簡紅外線圖版較清晰,釋文可從。
這幾年因為有心人有意炒作,西漢中期曾有羅馬士兵在今甘肅永昌,即漢代驪靬縣建城一說,轟動一時。甘肅已有不少學者如劉光華、張德芳等已為文駁斥。張德芳除了曾引用以上三金關簡,還引用了更多金關簡中和驪靬有關的,證明驪靬實為早已存在的一縣,和羅馬士兵建城云云毫不相干,可謂鐵證如山,無須再駁。[10]
5. 八月案比
73EJT3:4:「年八月□遣案比更封如律令敢言之
□□□□□□□□□□□□」
按:此簡字跡清晰,可惜左側一行太殘,不可釋。金關第三號探方出土簡有本始、神爵、永光、河平、永始、元延、綏和、建平者,以元延為最多,全屬西漢中晚期。可見本簡當亦屬西漢中晚期。這是第一次在簡牘資料中出現如此明確八月行案比的記錄,證實《後漢書》所謂八月案比,應已行於西漢。這一點我曾據張家山《二年律令》簡論證過,但律令反映的僅是規定,這一條則反映了實際施行,意義不同。可惜簡殘,不能多說。又過去我認為案比僅涉及人口戶籍的變動,不涉土地財產。此簡「更封」二字不禁使人懷疑案比是否也涉及田地封界變動的登記。期待今後有更多的材料出土或公佈,可以作進一步討論。
6. 居延守左部游徼
73EJT3:115:
「 軺車乘馬二匹駁□齒五歲高五尺
居延守左部游徼田房年卅五歲
三寸」
按:此簡彩色圖版僅部分清晰,紅外線十分清晰,簡左右側稍殘,釋文可
從。唯「駁」字原簡右側不甚清晰,或亦可作「駮」;「駁」下一字作「手
+北」,待釋。此簡居延是指居延縣或居延都尉不明。其下有左部游徼一職,
不曾見於它簡。居延簡曾提到居延有游徼如簡299.21「居延守游徼徐成」,
132.39「殿 居延左尉義游徼左褒督真」。金關簡有「居延守右尉游徼」
(73EJT9:1)和「□行右尉事守游徼」(73EJT9:7)。此簡「行」字前尚有殘筆可見,很像「延」字的最下方一筆,即居「延行右尉事守游徼。游徼本為鄉官,在鄉嗇夫之下。按以上簡,則居延縣或都尉下可能有左、右部游徼。東漢永興二年李孟初神祠碑有「南部游徼」,可參。
7 . 九月上計
73EJT4:99:「 河平二年九月壬子居延庫守丞賀為轉 九月
□王嚴
上計大守府」
按此簡紅外線圖版較清晰。傳世文獻提到「計斷九月」,本簡清楚證實西漢
確行九月上計之制。原簡「轉」字左旁不清,或應為「傳」字。居延和懸
泉簡中多有「某某人為傳」文例,金關簡73EJT6:27A亦見「居延令博為
傳」。「為傳」或「當為傳」,意即當取通行憑證-「傳」。
8. 書式
73EJT4:137:「□□□某家大福某頓首㆓幸」(削衣)
敦煌卷子中留下不少唐代書儀,我以前曾注意漢代公文書的書式。這些都
是幫助我們了解古來文書格式的重要材料。這一件削衣文字不全,但「某
家」、「某頓首頓首」的形式和語氣,不禁使我相信這是漢代私人書信的「式」
或後世所謂「書儀」的一部分。張俊民先生〈懸泉漢簡所見文書格式簡〉
一文收錄很多懸泉出土珍貴,甚至完整的漢代文書格式簡,可確證漢代各
種文書式的存在。[11]
9. 大元郡中都縣
73EJT5:61:「 大車一兩
大元郡中都縣陰角里陶史
黃犗牛一」
此簡彩色和紅外線圖版皆清晰。《漢書•地理志》太原郡有中都縣,可知此
「大元」即「太原」無疑。
10. 材官
73EJT5:66:「右扶風虢材官臨曲里王弘 □□□十□□(竹簡)」
按此簡紅外線圖版較清晰,「□□□十□□」與「王弘」二字間有甚大間距,
且筆跡不同。原釋文未空格,欠妥。
這是在居延和敦煌簡中第一次見到材官。過去在青海大通上孫家寨115號漢墓中曾出土和軍事有關的木簡近四百枚,其中有簡提到材官,[12]可見文獻中的材官,確有其事。近年新出里耶秦簡中有材官,山東銀雀山西漢初墓出土可能為戰國著作的《守法守令篇》中也見材官,可見材官之名自戰國秦、齊已有。東漢印章中有「材官將軍章」[13]材官之制延續既廣且久,而西漢中至東漢中期邊地簡牘文書中不多見,原因何在,待考。
11. 助府令史
73EJT5:76:
「七月丙戌張掖肩水都尉安世丞循謂候官寫移及史遷行塞舉
書到務備少數它如大守府書律令 掾漢昌屬遷助府令史充光」
按此簡部分簡面發黑,紅外線圖版十分清晰,少數字筆劃殘損,以致釋
文「少數」的「數」字,「充光」的「充」字較難確認。此簡簡末有掾漢
昌,屬遷署名,另有助府令史一職十分值得注意。此職為何,在居延新
簡發表以前,資料極少,沒有人論及。居延新簡發表後,似乎也沒有人
注意。居延新簡有以下各條:
EPT16:6「□□察□史書毋犯者四時
? ∕掾章守卒史充助府令史霸 ( 簡上沾染紅色 )」
EPT51:189B「掾臨卒史平助府佐嘉」
EPT
1973年中国历史故事
51:657B「鼗?兼掾臨屬霸書佐音助府佐□」
EPT52:96「十二月乙丑張掖大守延年長史長壽丞覀下居延都尉縣承書
從事下當用者如詔書律令∕掾段昌卒史利助府佐賢世」
EPT52:768「史□助府令史」
EPT59:293「事下官縣承書從事下當用?
?□助府史武韋佐欽」
10.32 「三月丙午張掖長史延行大守事肩水倉長湯兼行丞事下屬國農部
都尉小府縣官承書從事下當用者如詔書∕守屬宗助府佐定」
按漢代邊隧有所謂的「助吏」,陳夢家在論張掖部都尉組織時,曾提到助
吏。可惜那時資料僅有一二,後來我曾為文稍作討論,唯仍多不明。疑
「助府令史」當連讀,為一職。陳夢家曾列舉漢簡中曾出現的十五種令
史,獨未列助府令史。[14]現在我們知道除有助府令史,還有助府佐;佐
應在令史之下。問題是助府的「府」為何?目前尚缺確證,但以簡10.32
為例,此簡即有名的元康五年詔書簡冊的末簡,末簡上提到「張掖長史
延行大守事」,「肩水倉長湯兼行丞事」,長史和丞俱為郡太守之屬,可見
「府」應指張掖太守府。但太守府中本有令史,和助府令史關係如何? 還
待更多材料才能進一步討論。
12. 掾譚令史賞
73EJT6:23AB:
「陽朔五年正月乙酉朔庚戌犂陽丞臨移過所遣廚佐
閭昌為郡送遣戍卒張掖居延當舍傳舍從者如律令」
「犂陽丞印
/掾譚令史賞」
按此簡紅外線圖版較清晰,釋文基本可從。此簡署名的掾譚可以說是居延簡中的「名人」,有關他的簡多達四十枚。李振宏和孫英民曾據四十枚簡指出甲溝(甲渠)掾譚從居攝到光武建武年間,任甲溝(甲渠)候官的掾最少二十五年。[15]根據此簡,則知他任掾職更可上溯十餘年,到成帝陽朔五年或鴻嘉元年(西元前20年)。令史賞則見於居延新簡「建武三年候粟君責恩爰書」(EPT22.35)。如果二「賞」確為同一人,[16]有趣的是陽朔五年(西元前20年)賞已是令史,但建武三年(西元27年)時,也就是四十七年後,他卻僅是尚待真除或代行職務的「守令史」。這是怎麼一回事?待考。不論如何,漢世地方吏佐不論掾或令史,可久任達三四十年,非常值得重視。這是特例或常態? 如能匯集更多個案,值
写作中国历史故事
得進一步研究。
13. 葆聟
73EJT6:41A:「 後起隧長逢尊妻居延廣地里逢廉年卅五
廣地 子小女君曼年十一歲 大車一兩
葆聟居延龍起里王都年廿二 用馬二匹
用牛二
(左側有刻齒)」
按此牘彩色與紅外線圖版皆清晰,釋文無誤。葆聟為簡中首見。「聟」
字不見於《說文》,後世辭書以為係「壻」之俗字。《康熙字典》引《王
羲之•如聟帖》:「取卿為女聟。」由此簡可知,聟字早已存在,而且其
義應即壻。早已刊佈過的金關甘露二年追捕麗戎御史書(73EJT1.1)即有
「取不審縣里男子字游為麗戎聟」。聟即壻無疑。
葆聟之葆,是自睡虎地秦簡出現「葆子」一詞以來,秦漢簡中陸續見到
各種被稱為「葆」或「保」的人,應是一種具法律意義的身份。金關簡
中即有「保同縣某某」(73EJT6:31)、「葆妻某某」(73EJT6:51)、「萬歲里公乘藉忠年卌八 為姑臧尉徐嚴葆,與嚴俱之官 正月庚午入 丿」(73EJT6:52)。可見「保」或「葆」是指一種身份,與「聟」不連讀成詞。其意為壻某某具「葆」的身份。王都二十二歲應即後起隧長逢尊夫婦的女壻。其所以稱「葆聟」,疑因其女僅十一歲,不及齡,須待十三、四而後可嫁。葆既為動詞,也為名詞;葆者,保也;葆壻,或先定親以保其女,或為其女之保。如此,葆聟或指尚未成婚之壻。
14. 魏郡魏右尉
73EJT6:94:「魏郡魏右尉公乘杜陵富成里張贛年卌八長八尺□」
按此簡彩色和紅外線圖版皆清晰,釋文可從。《漢書•地理志》魏郡有魏
縣,魏縣原注:「都尉治」。由此簡可知,魏郡都尉可能一度分左右尉。
15. 百(柏)人太守?
73EJT6:106:「卒魏郡百人大守 封遣定陶□」
按此簡彩色及紅外線圖版都清晰。第一字「卒」上半部全不可見,從殘筆看疑應作「上」,指上郡。百人,疑即《漢書•地理志》趙國條下的「柏人」。近日北京大學公佈所藏西漢中期簡《趙正書》謂「秦王出游天下,還,至白人而病」。[17]此白人即柏人無疑。白、柏、百相通,柏人即此簡之百人。百人後有「太守」二字,疑百(柏)人或曾一度立郡,而文獻失載。否則此條難解。此簡疑應讀作「上、魏郡、百人太守…封遣定陶□」。
16. 刻齒 “>”或“<” 表數字 “十”
73EJT7:15:「入麥小石卌石 三月乙酉宋少翁受張功(左側有刻齒四個)」
按此簡完整,字跡清晰。此簡左側有等距,保持完整「>」形的刻齒四個。
日本學者籾山明曾指出刻齒代表數字,「>」代表「十」。[18]此簡內容涉及
麥小石卌石,正符合刻齒數和代表的意義,正可以證實籾山氏之說。
17. 罷戍卒
73EJT7:23:「陽朔五年三月甲申朔己亥句陽長立移過所縣邑
為國迎四年罷戍卒當舍傳舍郵亭從者」
邊簡中屢見「罷卒」,但此條特別重要。第一,因為有明確紀年,第二,
陽朔五年迎回四年罷戍卒,完全證明傳世文獻所載,漢世戍卒戍邊一歲
而更的制度。《漢書•地理志》濟陰郡有句陽縣。按景帝中六年,分梁為
濟陰國,封孝王子為哀王。哀王卒,無子,國除,地入於漢為濟陰郡。
宣帝甘露二年以濟陰郡為定陶國。黃龍元年,定陶王徙楚,國除為郡。
成帝河平四年,復置定陶國。[19]此簡謂「為國迎四年罷戍卒」云云,乃
迎定陶國之戍卒回鄉無疑。懸泉簡也有涉及宣帝神爵四年、六年迎送郡
國罷卒和戍卒的文書,但神爵四年的文書卻提到送六年的戍卒到敦煌和
酒泉郡去,為何如此?我雖曾試作解說,仍感未能解透。
18. 官大奴杜同
73EJT8:51A:
「居攝二年三月甲申朔癸卯 居延庫丞仁移卅井縣索 肩水金關都尉史曹解掾
葆與官大奴杜同俱移簿 大守府名如牒書到 出入如律令」
73EJT8:51B:
「居延庫丞印 嗇夫當發
君門下 掾戎佐鳳」
73EJT8:52A:
「官大奴杜同年廿三 三月辛亥」
73EJT8:52B:
「……」
按此兩簡和牘字跡清晰,松木木紋清晰,質地相同。上欄各有部分編繩,下欄仍見編繩痕跡,原曾有兩道編繩,並從官大奴杜同的筆跡看,此牘和簡原為一編冊無疑。此簡文書格式像許多其它居延簡,一面為正式文書內容,背面左側下端有文書製作者掾和佐或書佐的簽署。背面上端則有收到文書的金關吏的收文記錄,記下來文以「居延庫丞印」為封,金關嗇夫當在金關長官治所或辦公室打開原封好的來文。文書為居攝二年三月癸卯
(3月20日)發出,附有居延都尉史曹解、掾葆與和官大奴杜同的身份、
姓名和年齡名單如牒書。8:52:「官大奴杜同年廿三 三月辛亥」簡應即
是文書中提到的牒書。同冊應還有都尉史和掾的同式簡牒。8:52的「官大奴杜同年廿三」筆跡和73EJT8:51A筆跡相同,「三
老梁讲中国历史故事视频
月辛亥(3月28日)」筆跡不同,應是金關吏收到後所登記的日期。
19. 同
73EJT9:1:
「居延守右尉游徼安故里公乘樂禹年卅長七尺五寸 同 軺車一乘用馬一匹□」
按此簡下端遭火燒發黑,紅外線圖版字跡較清晰。簡左側有一較大半剖的「同」字。這種情形也見於簡73EJT9:347「同 □六月己未□入
車一兩馬一匹」
據胡平生研究,這應是一剖兩半的合同文書。其制,胡先生已言之甚詳,不贅。
20. 左居官右移金關
73EJT9:10:「七年閏月甲辰金關塞
第一至千左居官右移金」
按此簡甚殘,但紅外線字跡清晰。此為出入關符之殘文,年月日完全相同的符見居延簡:
「始元七年閏月甲辰居延與金關為出入六寸符券齒百從第一至千左居
官右移金關符合以從事 ●第八」 (《居延漢簡釋文合校》65.7)
「居延與金關為出入六寸符券齒百從第一至
□□居官右移金關符合以從事 ●第十九」(《居延漢簡釋文合校》274.11)
此外同在金關(地灣A33)出土的同年月日符,還有簡65.9, 65.10, 274.10。可證此符簡也應屬始元七年。唯此符和其它同年月日符簡筆跡不同,又此符第一行「金關」下多一「塞」字。
21. 以晝夜行
73EJT10:202A「肩水候官以郵亭晝夜行」
按此簡圖版及文字皆清晰。「以郵亭晝夜行」不見於過去的邊塞或內郡簡牘。唯懸泉簡中有「軍吏晨夜行」,[20]疑晨夜行或即晝夜行。又江陵張家山漢簡《行書律》簡273謂:「郵人行書一日一夜行二百里。」本簡的「以郵亭晝夜行」,當是指行郵書事。
22. 居令延印
73EJT10:210B「□□□令延印
□月甲午尉史彊以來」
73EJT10:226B「居令延印
十二月乙丑騂北卒奉世」
在居延和金關簡中有極多這類登記來文封泥印文的記錄,其中有很多「居延令印」被記錄成「居令延印」。例如居延簡55.1A、213.28A+213.44B、EPT51.610、73EJT6:14A、 EJT6:81B、EJT9:62B、EJT9:111B、EJT9:152B。這是怎麼一回事?令人十分好奇。因為我們看見許多明明記錄為「居延令印」(例如:居延簡EPT51.37、EPT51.58、EPT51.144、EPT65.112、 77.1B、132.28、170.3B、185.8)居延令印應是這一地區最常見的封泥印文之一,為何負責文書的吏居然不知印文的順序?他們是照封泥錄下印文文字,不顧順序及意義? 或是缺乏良好的所謂八體文字中「摹印」或「繆篆」的訓練? 如果考察傳世和出土的漢印實物,漢官印上的四或五個字排列確實有不同。或自右至左,先右上而下,再左上而下;或自右上而左上,再右下而左下。有些自右上順時針,繞圈而讀,也有少數左右上下交叉而讀的例子。如果一個小吏不是真通文墨,只知依同一方式照錄文字,就會出現上述的登記情況。這只是一個初步的猜想,要真正解答,就須要將所有簡牘文書中的印文記錄作一通盤考察。
23. 三輔大常郡?
73EJT10:313A「甘露二年…西鄉嗇夫安世敢言之富里薛兵自言欲為家私市張掖酒泉武威金城三輔大常郡中…」
按此簡紅外線圖版較為清晰,以上所錄部分釋文,無誤。令人好奇的是「三輔大常郡」排在張掖、酒泉、武威、金城等郡之後,大常是郡嗎?如大常不是郡,是指中央職官太常,為何其後接「郡中」二字? 不可解。當然有一個可能-誤書。姑錄,待考。
2011.9.15/2012.5.5
(編者按:[1]張德芳、胡平生編,《敦煌懸泉漢簡釋粹》(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頁81、84。
[2]參陳偉,《楚地出土戰國簡冊十四種》(北京:經濟科學出版社,2009),頁363-371。注釋中雖稱某些字為馬名,但細審上下文,比較像是某類馬之類名而某匹馬之專名。
[3]羅豐,〈規矩或率意而為?-唐帝國的馬印〉《唐研究》第十六卷(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頁117-150。羅福頤《秦漢南北朝官印徵存》(北京:文物出版社,1987)頁446-450錄有八方「烙馬專用印」,惜出土與時代皆無考。
[4]沈剛《居延漢簡語詞匯釋》(北京:科學出版社,2008),頁262.
[5]邢義田,《地不愛寶》(北京:中華書局,2011),頁548-552.關於訾家,于振波先生也曾有詳細討論,參所著,〈漢代的家貲與貲家〉《簡帛研究二○○四》(桂林: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06)頁306-316.
[6]邢義田,《治國安邦》(北京:中華書局,2011),頁161.
[7]邢義田,《地不愛寶》,頁68-83.
[8]見2011.8.24甘肅省第二屆簡牘學國際學術研討會,初世賓〈再釋秦胡-兼與胡小鵬諸先生商榷〉手寫影印稿,頁7。
[9]張德芳,〈漢簡確證:漢代驪靬城與羅馬戰俘無關〉收入張德芳、胡平生編,《敦煌懸泉漢簡釋粹》(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頁225。
[10]胡平生、張德芳,《敦煌懸泉漢簡釋粹》,頁222-229.
[11]卜憲群、楊振紅主編,《簡帛研究2009》(桂林: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2011),頁120-141。
[12]參李均明,何雙全,《散見簡牘合輯》(北京:文物出版社,1990),頁31、34;青海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編,《上孫家寨漢晉墓》(北京:文物出版社,1993),簡88、226,頁194,圖版86、90. 可惜圖版太過模糊,難以辨讀。
[13]羅福頤,《秦漢南北朝官印徵存》(北京:文物出版社,1987),印672, 頁120.
[14]陳夢家,《漢簡綴述》(北京:中華書局,1980),頁111-112.
[15]李振宏、孫英民,《居延漢簡人名編年》(鄭州:河南大學出版社,1997),頁305-306.
[16]比較兩簡筆跡,兩簡上「令史賞」和「如律令」等字十分相似,非常有可能令史賞就是兩件文書的書寫者。
[17]趙化成,〈北大藏西漢竹書趙正書簡說〉《文物》6(2011) ,頁65.
[18]籾山明著,胡平生譯,〈刻齒簡牘初探-漢簡形態論〉《簡帛研究譯叢》第二輯(長沙:湖南人民出版社,1998),頁147-171.
[19]參周振鶴,《西漢政區地理》(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 頁61.
[20]胡平生、張德芳,《敦煌懸泉漢簡釋粹》,簡199, 頁140. (责任编辑:admin)
原文出处:http://his.newdu.com/a/201711/05/513697.html
以上是关于中国古代史-《肩水金關漢簡(壹)》初讀札記之一的介绍,希望对想了解历史故事的朋友们有所帮助。
本文标题:中国古代史-《肩水金關漢簡(壹)》初讀札記之一;本文链接:http://gazx.sd.cn/zggs/27267.html。